贺公公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帮他掩上了房门。
    从那天之后,除了正常的上朝和众臣觐见,韩先再也没来找过鸣轩。
    他又恢复了原先那个冷酷无情的韩国公,仿佛之前用在鸣轩身上的热忱激情只是南柯一梦。
    他开始频繁的出入煩王府中。
    他表面上比过去收敛恭敬了许多,暗地里却将全部的矛头都指向了鸣轩,叫朝堂中更加暗流涌动,尔虞我诈。
    鸣轩一面忙着处理国事,一面还要提防熄王和韩先这些人,心力交瘁,不堪重负,不到小半年的时间,就有了许多白头发。
    这日早朝时,朝臣们又向他禀报了一件叫他颇为头疼的事,城外的苍云山上从南方贼寇。
    这帮贼寇约莫在半年前到了苍云山,一到那里便占据了苍云山上最有利的地形,将苍云山划成了自己的地盘,不准其他人来山上采药。
    久而久之,整个山上的草药都叫他们给垄断了。
    他们靠着卖草药赚得盆钵满盈,悄无声息的在山上购入了许多干粮兵器。
    就在他们打算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前些日子迎来了一场暴雨,这场暴雨将快长成的草药都给打坏了,这些人也就失去了唯一的摇钱树。
    没了摇钱树,就得想别的办法,一来二去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了山脚下的百姓身上。
    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好好的一个风水宝地变成了不毛之地。
    这帮土匪非但把苍云山上下搅得不得安宁,还在离开皇城前往江南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路障,必须缴五两白银才能过路。
    官府派人去清剿这般土匪,派去的人一连叫杀了五波。
    这帮土匪实在太过狡猾,他们在官府中安插了大量眼线,官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便躲进山里。
    —旦进山,就再无人是他们的对手。
    此事闹得民怨沸腾,人心惶惶。众臣们纷纷向鸣轩汇报,汇报完毕后不约而同道,“皇上,请即刻派一位骁勇大将去解决此事!”
    “众爱卿可有自愿前去的?或是有合适之人举荐给朕?”“陛下,臣认为此事死的人太多了,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否则百姓们会群起抗议。所以这次一定要派一个万无一失的人去。
    臣以为朝中只有二人能胜任此事,第一便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虞权将军,第二便是在战场上无所不能的韩国公。
    现下虞权将军刚离开荆州前往南面,要赶去苍云山至少要十日左右,百姓们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所以臣举荐韩国公!”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等一致推举韩国公!”
    鸣轩将目光投向韩先,“韩国公。”
    不等他开口,韩先率先开口了,“禀告皇上,臣没法去。”
    韩先面无表情道,“臣几月前头部受了重伤,落下了病根,现下只要一剧烈活动,头部便会剧痛不止。
    此事兹事体大,臣不敢盲目自信。所以只能麻烦皇上亲自去剿匪了。
    反正那苍云山就在城外,用不了几天的时间,还请皇上放心去吧,这皇城臣会帮您守好的。”
    他才不会帮一个害自己的人去卖命,韩先如此想道。
    鸣轩早就意料到他会是这样的答案,也不吃惊,只是默默宣布道,“朕明日凌晨启程前往苍云山,还请各位爱卿守好皇城。”
    便退朝了。
    次日凌晨,鸣轩便带人朝苍云山去了。
    韩先照例同熄王厮混在一起。
    自从经过那次的事,他便彻底朝着煌王的阵营去了。
    周鸣轩要他的命,他便要周鸣轩没法坐上皇帝之位,一位换一命,足够。
    “老四,你当真不去帮帮我大哥么?”
    周晟问道,“我听说这帮苍云山的土匪很是歹毒残佞。”
    “不去。我恨不得他能死在苍云山,也省去了你我的麻烦。”“别这样说。”
    周晟皱眉道,“别这样说他。”
    “呵。”韩先冷笑一声,不再提起鸣轩。
    韩先没想到自己竟会一语成谶。
    鸣轩带着张统领等人,无声无息的朝着苍云山逼去。
    苍云山地势险峻,情况复杂,为了不惊动这帮土匪,鸣轩只能和张统领他们走小路。
    —路上荆棘刺草不断,众人的脸颊都叫划得血流如注。
    他们在当中匍匐了约莫三个时辰,终于顺利的上了山。
    他们边看地图边赶路,却在踏上一处与平常地面无异的平地时,一下便踩空了。
    “小心!有陷阱!”
    不顾身体还在急速坠落,鸣轩大声吼道。
    眼前一片黑暗,他只感觉到身体在不断掉落,下面好似没有边界。
    “皇上!”
    “张统领!”
    最开始的时候,鸣轩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呼喊,后面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砰”的一声,他掉落在了一个幽暗诡谴的山洞中,洞中奇香弥漫,还有一潭颜色全部为黑的水。
    “张统领!李奇!林书!赵明!天麟!”
    鸣轩从地上爬起来,便顺着那狭长的甬道向前走去,边走边大喊其他人的名字。
    就在他焦灼摸索时,前方忽然传来了某种怪异的吼声,应是某种野兽发出的。
    鸣轩立刻提高警惕,拔出佩剑指向前方,果然一大群形貌凶恶的异兽冲了出来,呼啸着向他扑来。
    只是这些异兽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猿人的身体上长着老虎的脑袋,老虎的身体上长着秃鹫的头,毒蛇又长着翅膀,一切都宛若不真实。
    但鸣轩已经来不及辨明真假,因为这些异兽已经向他冲来。“滚开!”鸣轩拿着剑冲入了兽群中。
    山洞中顿时厮杀声不绝于耳。
    这些异兽虽长得奇形怪状,但行动都很灵活,打斗间甚至有几分功夫在其中。
    这些异兽源源不绝的涌出,或是向着鸣轩张开血盆大口,或是血红瞳孔死锁他的身体,或是向他伸出锋利锐爪,叫他应接不暇,几次都差点叫这些怪物给杀了。
    他边打边退,眼前不断倒下异兽的尸体,而他也身受重伤。最后只剩下一只长着老虎脑袋的猿人,这猿人甚是厉害,对峙间鸣轩叫这猿人一个黑虎掏心贯穿了胸口,钻心痛意涌了上来。而他也被逼至那潭黑水旁。
    “畜生!”
    鸣轩怒吼着将那猿人一剑贯心,猿人应声而倒。
    鸣轩松了口气,余光不经意的向着水中看了一眼,登时浑身如遭雷击一一
    那水中的倒影根本不是什么长着老虎脑袋的猿人,而是张统领。
    头中蹿起一阵极为剧烈的痛楚,叫鸣轩当即便扔了剑抱头打滚,这阵痛楚过去,鸣轩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远处看去。
    这一看,他没有忍住,捂住胸口,猛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一一满地的尸体不是别人,全是曾经与他生死与共的那帮兄弟。
    还未待他稳住心绪,山洞外便传来一阵放肆大笑,他立刻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肆虐痛楚,倒在了张统领的身旁,装成了尸体的样子。
    “哈哈,这帮朝廷养的狗也太不中用了,这么容易就叫解决掉了。”
    “还不是这里的幻毒好,把他们的尸体丟去喂狼,走。”
    “别喂狼,把他们的尸体卖了去,冥婚的用得着。”
    “好。”
    这些土匪得意洋洋的过来收尸,就在第一个土匪靠来的时候,鸣轩势如闪电的从满地的尸体中蹿了起来,将那土匪一剑封喉了。
    两个,三个…很快,这些土匪便全让鸣轩给杀了。
    确定这里的土匪全都死了,鸣轩独自一人拿着剑下山去了。上山的时候还有几十个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陪着他,下山的时候便只剩下他一人了。
    难以抑制的,眼泪模糊了他的眼眶,叫他差一点看不清前方的路,摔倒在了草丛中。
    几个时辰后,官兵上去给张统领他们收尸,他独自一人回宫去了。
    他回到宫中的时候,众臣前来相迎,却发现他跟个血人似的,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没有一处未沾到血的地方。
    他叫贺公公搀着,失魂落魄的叫送往太医院。
    路上又突降暴雨,电闪雷鸣,贺公公要给他撑伞,他拒绝了。于是,在轰然作响的雷声中,因为有雷声和大雨的掩盖,他终于能够痛痛快快、撕心裂肺的痛哭一场了。
    ——是他杀了他们。
    他既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韩先。
    他们两个,都该不得好死。
    翌日,鸣轩便将自己之前布在韩家外戚的网狠狠收了一波,毫不留情的砍了几个韩姓外戚的脑袋。
    这叫韩母着实伤心了一把,重病差点死去,韩先也跟着痛苦难受了一番,因着张统领等人的死对鸣轩产生的愧疚悔恨也一扫而空。
    两人愈斗愈狠。
    第20章 被废【追妻火葬场倒一】
    鸣轩那帮推心置腹、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已经全部死了,他再没有什么顾虑,明里暗里的都给韩家喂足了软刀子。
    他交绐韩家的韩朗,韩啓和韩杰一件护送至宝的任务,但他自己知道,这至宝须二日浇水一次,否则表面便会大量干裂,表皮剥落。
    韩朗,韩啓和韩杰不知此事,一出发便将这宝物关进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铁箱子里,等到了目的地才绐开,这至宝早已皱裂的不成样子了。
    鸣轩看到那箱子里面的东西,全无惊讶之色,而是用一种冷得叫人心脏发慌的强调宣布道,“韩朗,韩啓,韩杰护送宝物不利,贻误国事,现押入死牢,不日追责问罪。”
    “皇上,皇上!”
    韩老国公跪倒在鸣轩面前,老泪纵横道,“犬子的确护送不力,可他们罪不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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