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温言站在一旁,凤轻轻似乎看出什么来了。
    她笑了。
    “表哥到底还是心软了。”
    温言抬头,看了凤轻轻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几人一起往山上去。
    等到了寺庙前,凤轻轻搀扶着老夫人进去,萧月白才得了机会:“多谢你啊,温公子,这件事情不必对别人提起。”
    “我看过你用的药,其实换几味药,可能温和许多,你吃的这种药,见效快,但是长期用依赖性很强。”
    温言下意识地分析了这个药丸子。
    萧月白抿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这是宫里御医做的,小巧方便,不过你说的不错。”萧月白心里起了一个想法,“那不如,温公子帮我医治一下,我这顽疾也不是一时半刻会好的。”
    成不了他的娘子,就先成为他的病人,起码医者仁心在,她不信温言不会对她心存怜悯。
    温言眉头紧皱。
    萧月白往前一步,面上那般柔弱:“以前你不知道我的病,如今却是知道了,难不成温公子想活活看着我病死吗?”
    “并非。”
    温言心善,这是萧月白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她抽噎道:“父亲从小那么忙,也给了我最好的御医,可是没有用,温公子宅心仁厚,不该见死不救的。”
    刚送老夫人进佛殿的凤轻轻,隔着那么远看这边。
    就像是看到一个妖精在诱拐一本正经的大师一样。
    她噗嗤一声笑了。
    凤轻轻没有上前,看萧月白他们相处的很好,也不好去打搅。
    佛殿内。
    老夫人上了香,去求签,恰好遇见大师言淼。
    “温夫人。”
    “言淼大师,好巧的缘分,他们都说你去云游四海了,没想到会在护国寺见到。”温家老夫人沉声。
    言淼叹了口气:“故人的法事,需要我亲自操持,也是缘分了,这位施主好像有些许面善。”
    言淼抬头的时候,多打量了凤轻轻一眼。
    “这是我的外孙女,凤家的凤轻轻,小的时候找你批过命格的,你怕是还记得吧。”
    温家老夫人叹了口气,那个时候她女儿还在,凤轻轻的命其实并不是很好,阴命之人,生来也是带着大祸大灾,凤轻轻出生的那年,冬天都格外的漫长。
    凤夫人死的时候,也有谣传是被凤轻轻克死的。
    言淼的神色一瞬间清明了,他轻声道:“贫僧有些事情,想跟凤施主说。”
    凤轻轻一怔,想来跟这位大师也没有交集,怎么好似听到她的名字之后,就有话要说了。
    凤轻轻虽然疑惑,但还是去了。
    言淼将她带到了后面那间房内,禅房之中有淡淡的药草香。
    “不止大师让我来,是有什么话要交代。”
    “我从前学会一些堪舆之术,也懂你命数,阴命之女不多见,但方才见你,似乎隐隐之中有什么不妥。”
    言淼的意思,是要替凤轻轻再批命。
    可凤轻轻一瞬间就着急了,面上虽说波澜不惊,可内心慌乱的很。
    她就怕万一被大师看出什么来,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凤轻轻了。
    女人微微低头:“不好麻烦大师了,我自知命格属阴,可如今过得倒也顺风顺水,不想再给自己增添一些烦恼了。”
    言淼那充满睿智的视线,打量着这个女人。
    他似乎看穿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施主当真不愿?”
    凤轻轻内心深处却是叫嚣着,她才不会那么傻呢,真让他看了之后,万一真的出了什么变故,被揭穿可就完了。
    “不必劳烦大师了,我信命,也不全信,我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凤轻轻莞尔,她的眼眸之中亮着一丝光,她并非那么招摇的话,可要这位大师没有旁的话说,只有说出这种狂傲的话。
    她信命吗?
    从前是不信的,但是死而复生的凤轻轻,比谁都信命!
    凤轻轻几乎是松了口气,从那禅房内出来,温家老夫人守在不远处。
    听到凤轻轻拒绝了言淼大师,内心那是无比的惋惜。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佛缘,你倒是没有珍惜啊。”
    “外祖母,我命不好的。”凤轻轻嘟囔一声,眼底露出一丝委屈,“当初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有人拿我的命说事,我怕万一……”
    凤轻轻惭愧的低头,那种愧疚很深。
    温家老夫人自然不好苛责她,她抓着凤轻轻的手。
    “傻丫头,那些闲言碎语不必去听,好了,求也求了,上香也上了,回去吧。”
    既然没有缘分,也没什么,温家老夫人与自己女儿一生之中多有嫌隙,就是在女儿死之前,也没有冰释前嫌。
    她如今只想要凤轻轻平安喜乐,不必再去背负那些。
    凤轻轻动容的很,她笑笑:“谢谢外祖母谅解。”
    温家老夫人是信佛之人,也没有去责怪她所做的,倒是让凤轻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是鸠占鹊巢,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占了凤轻轻这副身体。
    禅房内。
    帘子后面一袭墨袍的男人站起身来,他走到言淼的跟前。
    “劳烦你了。”
    “王爷也听到了,她不肯让我再窥探命格。”言淼大师轻声道,“不过贫僧早些时候跟你说的话,依旧如此,天象有变,所谓的阴命或许早就变了。”
    言淼想劝面前的男人,一味追求一些不切实际,甚至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会入魔怔。
    可是傅九尘却只是抿唇浅笑。
    他笑了:“多谢大师的指点,本王只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太过执着,当心入魔,心魔所成,就是执念。”言淼轻声道,“你我多年朋友,该说的话我也说了。”
    傅九尘的眼底露出一丝悲凉,他笑了。
    “我明白,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做。”
    ……
    从护国寺离开之后,温言请他们一起去吃饭,老夫人借口没什么胃口,并没有一起去。
    凤轻轻扒拉着碗里那条鱼,也不客气。
    “你小心点,鲫鱼刺多。”萧月白看她一直在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局面。
    凤轻轻却是不以为然:“刺多有什么,烧得鲜美就行,我又不是你们,那么局促,吃个饭也不好意思下筷子。”
    萧月白微微低头,有些话却也不好说。
    三人正吃着呢。
    门外有人进来。
    男人径直走到凤轻轻的身旁,自顾自地坐下:“不会不欢迎本王吧?”
    “你来做什么?”凤轻轻蹙着眉头,看来火气是下去了,敢用真面目见人了。
    傅九尘勾唇,嗤地一笑:“自然是来吃饭的,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觉得妨碍别人?”
    男人凑过去,在凤轻轻的耳边道。
    “你该不会舍不得吧,本王有意指婚,你却偏要在这里碍事。”
    “咳咳。”凤轻轻咳嗽一声,掩饰此刻的尴尬,“你小声点,乱说什么呢,我只是蹭饭的。”
    “本王是有多穷,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需要你跟着温言蹭饭?”
    傅九尘持续怀疑。
    凤轻轻咬牙切齿,放下手里的筷子,她侧过身去,要跟傅九尘好好掰扯掰扯。
    两人这般姿态,听不到对话内容的萧月白和温言,顿时觉得被屠戮了,可真恩爱!
    “我是在缓和气氛的,你根本不懂。再说了,这本就是赌注啊。”
    “你还有理了。”
    傅九尘咬牙,伸手拽着凤轻轻离开。
    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敢作声,温言想上去阻拦,却被萧月白一把拽住了。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关上门说就行了,温公子……不,温大夫,不必掺和。”
    萧月白紧张的攥住了温言的手。
    男人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的视线落在手上。
    萧月白慌忙撒开手,无奈的很:“我……情急情急,不要介意。”
    三楼,傅九尘包下了这一整层,门被关上的时候,凤轻轻就已经存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了。
    “你是王爷,身份尊贵,普天之下,胆敢忤逆你的人不多吧,可你也要讲理不是。”
    “吃吧。”
    傅九尘坐下,怕菜凉了,他不是来找凤轻轻争吵的,也想安静地吃一顿饭。
    凤轻轻本来就没吃爽快,这一下看着满桌子的美味,她笑了:“王爷这该不会是来赔礼道歉的吧?”
    “想的可真多,本王没那么闲。”
    傅九尘在吃东西,他跟凤轻轻在一块,也很少见他动筷子。
    可这会儿,凤轻轻诧异了。
    他好像就只是为了来吃饭。
    凤轻轻眉头蹙着,也不多问,陪着他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
    席间没有说多一句话,这也正合了凤轻轻的心思。
    酒足饭饱,女人斜靠在那儿:“王爷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嗯。”
    傅九尘的反应很奇怪,又是那么平静,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但凤轻轻肯定不会自找麻烦,她从三楼下来,私以为今天傅九尘吃错药了。
    就为了跟她吃一顿饭,包下了整个三层?
    未免太夸张了。
    萧月白等在楼下,焦灼的很,她就怕万一九哥对凤轻轻不好。
    “你总算下来了,还以为是什么严刑逼供呢。”
    “咳咳,这要是严刑,那结果只有撑死吧。”凤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发生,就简单的吃了一顿饭,表哥呢?”
    “温家药房有事情,他先走了,我说轻轻啊,我几时才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萧月白耸了耸肩。
    凤轻轻不懂她话语之中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
    “我要攻克下温言,先从他的病人做起,他让我明天去药房等他。唉,难为我了,这漫漫追夫路。”
    萧月白真是爱惨了温言,从起初因为容貌沦陷,到现在慢慢接触下来,她发现温言真的很温柔,掉入那张温柔编织的网。
    凤轻轻忍不住笑了,她看着脸皮那么厚的萧月白。
    “还没嫁人,倒先维护起来了。”
    “唉,还好我早早稳住了九哥,不然赐婚下去,他拒绝了,我往后可抬不起颜面。”
    萧月白本是个自信开朗的姑娘,可在温言的身上,她越发忧心忡忡,早没了那样的自信。
    她很清楚,温言不喜欢她。
    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很多事情,顺其自然。”
    “嗯!”
    ……
    宫中。
    傅婉儿消停了没几日,越想越气,明明是凤轻轻作祟,可为何受罚的人是她。
    看着十个指头肿的很,她眼底的泪水慢慢流了下来。
    殿门外。
    凤如月行色匆匆,快步往殿内走去,看到傅婉儿那形容消瘦的模样,她的心里惴惴不安。
    大概也是明白出了什么事情,本以为这一次将凤轻轻拿捏死了,才会出那么一个主意。
    可没想到傅九尘竟然不在意。
    “呵,你倒是敢来啊。”傅婉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满是阴冷,“你出的好主意!”
    “臣女见过公主,愿公主千岁。”
    凤如月跪在那儿,面色惨白,唇瓣不由得颤抖,她知道免不了一场责罚,傅婉儿的性格就是这样。
    只有让这个女人的气出了,以后的路才好走。
    “呵,跪好了!”傅婉儿勾唇,冷哼一声,“我最讨厌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呢,我知道你想嫁给我哥,想做太子妃,可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凤如月的身子都在哆嗦,傅婉儿还没有开始惩罚她呢。
    却已经开始害怕了。
    女人的手指,狠狠地攥住了她的下颚。
    “你在害怕什么?那你以为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凤如月摇头:“臣女没有,公主多想了,臣女的确是为了你好,只是没有想到王爷那么不在意。”
    啪。
    傅婉儿一个巴掌,狠狠地打了过去。
    凤如月脑子嗡嗡嗡的,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狡辩吗?为自己辩解是没用的,来啊。”傅婉儿勾唇,要宫人们上来。
    在傅九尘那里受到的气,要全部都宣泄出来,不然傅婉儿会疯的。
    宫人上前,倒也没有半点温柔,一左一右两个人,将凤如月抬了起来。
    “公主殿下,求求你了,求你……啊——”
    惨烈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凤如月连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她被折磨的好惨好惨,宫人用力的撕拉,像是要将她扯开一样。
    傅婉儿站在台阶之下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让你挑唆,还挑唆吗?”
    “不是的,我知道错了。”
    惨烈的叫声,在整个殿内回荡。
    这根本不足以让傅婉儿撒气,可没有办法,她狠狠地打了过去。
    “如果不是你,九叔也不会那么惩罚我。”
    一下又一下。
    傅婉儿的心情才稍稍好些,凤如月哪里还有半点端庄模样,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她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不过你说得对,九叔的确没那么在乎凤轻轻。”傅婉儿笑了,她呵斥一声,“抬起头来,别那么丧气,要是被人知道我打了你,岂不是闹大了。”
    “臣女不会的。”凤如月这样说道,眼前晕乎乎的,随时可能倒下去。
    傅婉儿勾唇笑道:“我知道,你最是喜欢扮可怜了,我那太子哥哥最吃你这套,你要是敢去太子哥哥那儿告状的话,我会让你知道,这天底下最痛苦的刑罚是什么。”
    “不会的。”凤如月在闪躲,她是疼的快要疯了。
    可奈何她很清楚,自己压根就不可能违背傅婉儿所说。
    “很好,你最好是乖乖的遵守诺言,既然上次失败了,那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臣女愿意效劳。”
    凤如月跪在那儿。
    傅婉儿上前,将一包药递了过去。
    “这是毒药,我要你下给凤轻轻喝,我要你亲手解决了那个女人,不然的话,你给她陪葬好了。”
    傅婉儿咯咯咯地笑了。
    看的出来凤如月不敢,可那又如何,傅婉儿不会在意这些,她要的只是结果。
    她要凤轻轻死,而之前吃过那么多次亏,当然不能自己去了。
    傅婉儿不傻。
    借刀杀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臣女不敢,公主……我不敢杀人。”凤如月哭得像个泪人,无助地在那儿摇头。
    她连接近凤轻轻的本事都没有,更别说要下毒杀了她。
    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傅婉儿笑了,倚靠在那儿:“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归杀了她就行。要么她死,要么你死,你选一个。”
    凤如月一个激灵,知道自己没什么别的选择余地。
    她咬牙,接下那包毒药。
    她的手颤抖的厉害。
    “只有杀了她,你才有可能坐上太子妃的位子,不然的话,没那可能。”
    傅婉儿笑了,让人把凤如月搀扶起来,这会儿又跟变了个人似的,抓住了凤如月的手。
    “我也不是非要打你的,只是我气不过啊,只要你杀了凤轻轻,我保准你坐上太子妃的位子。”
    泪水流淌下来。
    凤如月咬牙,深呼吸一口气:“那便多谢公主殿下了。”
    她抬头,艰涩的看向远方。
    那一片天空之下,落日余晖,就跟此刻她的内心一般,慢慢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不能认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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