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唐立言的伤已经痊愈,说起话来,也没了在医院时的丧气。
    少领一心想着不能坏了婉婉的喜事,于是卯足了兴趣,问:婉婉订婚,咱们不能空手去吧?要不要买点东西?
    正巧,俩人刚逛到一家成衣店附近,里头摆满了花花绿绿的衣裳。这家店风气开化,那些衣服里不但有精巧的款式,还有极大的码数。
    裴山没注意到那些过分宽大的衣服,只看见花样新鲜好看,便拉着唐立言走进去,说:买件旗袍吧。婉婉估计舍不得给自己做新衣裳,她的估衣都穿了好久。
    两人精挑细选了好一会,才包好一件盘丝的旗袍。只不过,裴山没注意到年轻人的眼神,一直黏在那件版型宽大的裙子上。
    到了客栈,裴山本准备收拾好就睡的,唐立言却动了歪心思,一个劲儿地缠着裴山说:当初班主留我的红装都在行军路上丢了,我想再买一套。
    那买啊,刚刚你怎么不买?裴山皱起眉,想看这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唐立言果然沉不住气,见裴山没会意,只好凑过来,低声说:我想买来看你穿。
    胡闹!你不是要给自己买吗?
    裴先生你就答应我嘛!咱俩身形差不多,我就爱穿你穿过的。唐立言去亲脸颊,而且你肯定穿起来特别好看,比任何人都好看!
    裴山一下子红了脸。他想,以年轻人的恶趣味,这衣服在哪里穿、怎么穿,估计都得打个问号。
    可眼前这站着的是他优秀的爱人、英武的英雄,刚刚从战场的阴影里走出来,不过是给自己提了个小要求,裴山哪里好拒绝呢?
    裴山只好满足这个无理的提议,笑着骂了一句混蛋。
    你自己去买,别想拉我去!裴山的妥协只能做到这了,佯装生气地出门,我到隔壁找秦先生,你今晚别上我的床了。
    那可不行。唐立言小跑着进了夕阳里,还不忘索吻,不但要上,还得瞧你穿着那衣服上。
    裴山瞧着这背影,不禁摸了摸烧红的脸,等心情平复下来,才敢敲响秦远泛的门。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裴山把店里的棋盘借来,陪秦远泛下了好一会棋。
    两个人你来我往、难分伯仲,一直到天色黑沉,才打出个胜负来。
    甘拜下风。裴山笑道。
    秦远泛揶揄道:你这哪里是甘拜下风啊?你这是心不在焉。魂儿被那位军爷带走了吧?
    裴山睁大了眼睛,好像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通透的教授其实早就看穿了二人的小九九,就是不说破。
    秦远泛也没正面回答,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醒着:怀璋,你向来小心,只是今后恐怕得更小心些。许多事对咱影响也许不大,可军队是什么地方?走错队列都要受罚的。有些事,该瞒还是得瞒。
    裴山知道,这是一番好心,自己也担心这一路过于张扬,生怕叫有心人抓住把柄。
    正这么想着,裴山回过神来,问道:之白出去得两个时辰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嗐,怕啥,雁城是他的老驻地,人还能走丢了不成?估计做衣服耽搁了不少时间。
    裴山越想越不对劲,起身说:不对啊,之白明明去的是个成衣店。我要不出去找找看?
    话音刚落,客房的门就被敲响了。秦远泛起身开门,笑他草木皆兵,找个屁!急什么,这不是回来了吗?
    话虽这么说,但裴山没来由开始心慌,他也不知道这不祥的预感从何而来,慌忙站起来,往门口张望。
    吱呀一下,老式木门被拉开。
    裴山越过秦先生的肩膀,看到外面的人影,模模糊糊的,穿着黑色的衣服。
    黑影慢慢走到光下,这才让人敲清楚,这是个警卫,夜半来巡逻。
    哪个是裴山?黑警服板着脸。
    我!裴山不敢耽搁,颤抖着应了声,出什么事了吗?
    跟我走一趟。警棍在桌子上敲了敲,那人不屑地说,我们怀疑,你跟服妖有关系。有什么话,到了警署再说。
    什么服妖?你把话说清楚!放开我!
    裴山挣扎着,秦远泛也在旁边帮忙,但俩人都挨了警棍,被迫分开来。
    老实点!别以为你这回还能有什么人给你撑腰!那人的笑脸瘆得慌,一点一点靠近,往后抓住了裴山的头发,我们局长说,唐少领已经在狱里等你了。
    第88章 小山他是我爱人(1)
    这是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
    只有一扇窗,小到连婴孩都爬不出去。四周是厚厚的墙,牢门用铁器焊死。
    如果此时屋子里能进来一束光,天花板正中央的铁环将会很显眼。但这里如此幽暗,以至于只有铁链的声响在惹人注意。
    链子捆着浑身浸血的军官。而几个小时前,他才捧着新买的旗袍,准备回驿站与爱人团聚。
    他的头发低垂着,平日里连中弹都仍挺直的脊背被打得弯了下去。他的衣服褴褛不堪,好几处结痂的血块应是绽开过多次,此时仍旧血流不止。犯人闭着眼、垂着头,像具尸体般一动不动,只有胸膛还在轻轻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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