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挑好了,他又让下人准备点心,他要带回去。傅星虽然陪着裴璟一起发呆,但是她生性好动,看了一会儿天空什么都没看出来就将四处乱瞄,听见鬼医熟练而自然地吩咐青叶他们准备点心,明亮的眼睛一动,她问道:“老头,你准备回去了?”
    “不然呢?”鬼医没好气地反问道,“看你跟这病秧子秀恩爱啊!”
    “他的病好了,不是病秧子!”傅星细声反驳,她扯了扯裴璟的袖子,询问他可不可以跟鬼医一块儿出府拿药种子。
    裴璟回神看着她,还没有回答,一旁的鬼医就插话道:“丫头你好狠的心啊,这小子情绪明显不对,你居然还放心留他一个人,你就不怕他出什么好歹。”
    傅星被他这么一说,脸上也有些犹豫。裴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没有吭声,眼睛扫了精神抖擞的鬼医,对方给他一个“我这是帮你”的眼神。
    “那我今日就不去你药铺了,等以后有空再去。”傅星看着明显一喜的鬼医,补充道:“你不要着急,我很快就上门拜访。你也不用担心我找不到位置,到时候我让长安陪我一起去。”
    鬼医原本打算劝小丫头留下,他将药种子送来。如此一来送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谁知道这丫头看着傻乎乎的,自己居然没把她骗过。
    鬼医将东西收好,走到院门口又返回来叮嘱裴璟将那解毒的药多熬几副给那死丫头。傅星自醒来还没有喝他开的解毒药,但这并不妨碍她抗拒喝它,“怎么还有药啊!老头,你医术那么高,有没有什么不吃药就解毒的方法,或者你把药做成药丸。”
    “你如果想要像昨晚那样全身发痒,可以不喝。”鬼医斜了她一眼,看着她垮着脸,心情不错地离开。
    他前脚刚走,朱氏后脚就来了。
    傅星跟这个二婶没接触几次,听府中老人提起她以前性子掐尖要强,但是自从大小姐出生后她就不爱管事,整日待着自己院里不出来。但是再不管事,这裴珠也是她的女儿,裴璟这次将裴珠下毒的事情闹大,害裴珠被送到城外庄子上。
    虽然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但是二房就算再明白事理,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心无芥蒂地跟他们相处。傅星对她的不请自来感到好奇。裴璟解释道:“她恐怕是给裴珠求情的。”
    “你不是已经帮裴珠求过情了吗?”傅星蹙眉,不满道:“她犯了错,如今这样的惩罚已经够轻了,要是真的再让她减轻惩罚,那我的罪不就白受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这罪的。”
    “要是真的为难,你就答应他们算了,我们住在一个府中,还是不要撕破脸皮的好。”难得听到她这么识大体的话,裴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就听她继续道:“我的仇自己报,到时候再打裴珠几巴掌,直接打得她见我绕道走。”
    简单粗暴,一如既往她的风格。裴璟沉默,将口中对她的承诺咽下。
    朱氏进了正厅,也没有客套寒暄拉近关系,直接将自己前来的目的说出来。正如裴璟所猜想的那样,她是来为裴珠求情,让裴璟松口免了裴珠的惩罚,她跟裴二爷带着裴珠离开京城,离他们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他们面前。
    裴璟看着杯盏中浮浮沉沉的茶叶,平声道:“二婶,这府中最大的长辈是祖母,管家的是姨母,我就一顶着侯府大公子名义的病秧子,将裴珠送到庄子上是长辈们的决定,我一个晚辈可插不上手。”
    听出他语气中的推诿,朱氏就算心中早有预感,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她看着他,语气略森冷道:“裴璟,有些事不要做得太绝情了,免得以后没有半点退路。”
    “裴珠下毒按照家规应该出族撵出府去,裴璟已经心软帮她求过情。”傅星站起来看着她,语气有些不耐:“你们怎么不讲理啊!他要是真的把事做绝,就应该以牙还牙,让裴珠她浑身溃烂而死。”
    朱氏的目光从裴璟身上转移到傅星身上,看着她脸上还未消退的红印记,心里也惊了一下,听着她对裴璟的维护,暗自感叹了一句难怪。难怪他冒着得罪二房的风险也要为这丫头讨回公道。裴璟看向这丫头的眼神温柔如水,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事是珠姐儿做得不对。”朱氏看着傅星的脸,裴珠的错她不会否认的,“但是她是我女儿,没有那个做母亲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庄子里孤独终老。”
    “裴璟,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关于你母亲的。”朱氏看着裴璟的手顿了顿,心里知道自己赌对了。虽然程氏花了很多心思在裴璟身上,但是有些人对于亲生母亲有着特别的感情,裴璟就是这样的人。她笑道:“你不会以为程云裳真的对你好吧!”
    “什么意思?”傅星当初也曾怀疑侯夫人对裴璟的关心是作秀,但是能几十年如一日的作秀而不被侯府众人发觉,这大概是不可能的。裴璟对他这个姨母的感情很深,傅星相信他。但是听着朱氏的意思,似乎事情另有隐情。
    朱氏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下人,傅星意会让他们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朱氏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咱们做交换,我告诉你们这个秘密,你们放过珠姐儿。”
    “二婶太看得起我们了,送裴珠去庄子是老祖宗下得命令,我们哪能做她的主。”裴璟温和地笑着,但是眼睛里并没有笑意。做错事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否则其他人都以为他们夫妻俩好欺负。
    “只要你松口,母亲那里我去说!”朱氏假装没听出来这是他的借口,顺着他的意思将他话中的后路给堵了。“你该不是怕了吧,怕我说得这个秘密将毁了你跟程氏的关系。但是裴璟,你这样对得起拼命生下你的程云霓吗?”
    程云霓是他的亲生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
    傅星看着沉默的裴璟,自作主张地答应朱氏这个交换,“好,但是裴珠这辈子不准出现在我们面前,现在你可以说了。”
    “程云裳对你说,她是为了她姐姐临终托付,这才嫁给你父亲做继室的。”
    “难道不是?”裴璟一直神色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傅星倒听得津津有味,还恰到其好地给她一点反应。
    “呵!”朱氏讽刺一笑,“咱们这位温婉娴静的侯夫人啊,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收买人心。”
    第四十四章
    她的这句嘲讽傅星没有接,竖着耳朵听她说着定北侯和程云霓姐妹之间的恩怨。
    定北侯年轻的时候长得英俊,又年少成名,鲜衣怒马的样子不知道撩起了多少少女的情丝,这些少女中就有程云霓姐妹。朱氏跟裴二爷早早地定了亲,又跟程云霓交情不错,偶然知道她的心思后就起了撮合他们的心,还拉着裴二爷一起。那个时候定北侯的心思一直在练武打仗上面,对云霓也不冷不热,渐渐地,他们也看出定北侯对云霓没想想法,于是就歇了撮合他们的心,太傅家也开始重新给云霓说亲。
    可偏偏这个时候,定北侯求到老夫人面前,说想求娶程太傅长女云霓。他们以为他开窍了,朱氏那时还高兴地拉着裴二爷一起讨论这事。听说定北侯该主意想娶她,云霓高兴坏了。那时的她已经跟另一位赵公子说亲,两家隐隐有定下来的意思,程太傅夫妇也更满意那位赵公子,但云霓性子倔,非要嫁给定北侯,因为这事她跟父母产生了隔阂。
    成亲后半年里,他们确实过得很幸福,定北侯将云霓捧在手心,这一度还引得朱氏嫉妒。接着,云霓怀孕了,定北侯为了让她安心养胎,不仅专门向皇上请示这一年都守在京城那里都不去,还将她的亲妹妹程云裳接到府中陪她,这一行为又惹得不少贵女眼红,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恩爱下去。
    然而没过两个月朱氏就在府中撞见程云裳跟定北侯拉拉扯扯的画面,而且还不止一次,她曾想要提醒程云霓,但是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朱氏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
    后来朱氏忙着自己的亲事,等成亲后再一次见到云霓,已经是半年后,她整个人都变了,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清亮的眸子里郁气沉沉,眉宇中的那股愁容也挥之不去。朱氏猜测她已经知道真相,大概是因为愧疚,她之后很少去见云霓。
    再后来就是裴璟出生,云霓血崩。
    朱氏说得口干,想端起茶杯喝一口,发现杯中的茶已经没了,看着白瓷茶盏道:“云霓已经知道程云裳跟侯爷背叛她的事,不可能放心将刚出生的裴璟交给他。虽然但是程云裳确实在产房独自待了一段时间,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大伙都不知道,说不定是那个女人胡乱编的,别看那姓程的温婉端庄,要真是端庄也做不出在姐姐怀孕的时候勾引姐夫的事。”
    她早就看不惯程云裳,因此说这句话的时候恶意慢慢,“要不是因为侯府在乎名声,老夫人放话将这事压下去,我倒是很想让众人看一看她程云裳的真面目。”
    傅星没想到看着正直的公公居然是个渣男,她眼睛看向裴璟,想着要是裴璟以后如果做了这事,她绝不会像云霓夫人那样委曲求全,她才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的,直接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主人,别忘了我们是有任务的,”小绿发现傅星最近脑子念叨裴璟的次数很频繁,借着这个时机忍不住出声提醒,“男人都靠不住!”
    “可是,我们的任务需要靠裴璟。如果不靠他我们就没法完成任务。”傅星幽幽道,“而且,现在裴璟是受害者。他一直很敬重的父亲和姨母,忽然发现他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还一直合起伙来骗了他,他肯定很难受。”
    朱氏说完后等了半天,屋子里没人给她半点反应,连刚才敷衍附和她的傅星此时也傻傻地坐着,似乎还没有消化她刚才说得事实。大概是侯爷和程氏平日里的形象太好,陡然发现了他们的另一面,他们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既然这次的目的达到了,她起身回去,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转身走到傅星身边。傅星这时已经跟小绿结束对话,但是看着她走近,心里不知为何冒出点点怯意,怕她又砸下一个大秘密。
    朱氏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她不动声色地扫了裴璟一眼,对上傅星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语气温和地说道:“我来之前问了珠丫头,关于美人香的香气加上千年雪莲可以变成剧毒红颜枯骨这个说法是她听程意柳无意中吐露的,我看那丫头一直惦记着璟哥儿,这毒方多半是她故意透露的。那丫头跟她姑姑一个样,都是面甜心苦的,星丫头你可要小心点,别着了她的道。”
    傅星对这个二婶没多大好感,她用这个秘密交换裴珠的自由,未尝没有让裴璟给程氏添堵的心思,亏她还说自己跟裴璟亲娘是好姐妹。但是朱氏好意提醒她注意程意柳,无论她怀着什么目的,她确实提醒了,而傅星承了她的情。
    “谢谢二婶,我会注意的。”傅星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我这也是有私心的,程意柳那丫头利用了珠姐儿,虽然也怪珠姐儿太蠢,但这件事我到底是气不过,如今我跟你二叔准备带着珠姐儿离京,想要报仇是没有机会了,”朱氏想起程意柳利用女儿的事,眼里冒着恨意,她家珠姐儿虽然性子不好,但心肠不错,如果不是她唆使,珠姐儿怎么会犯下那样的错事。
    听她说出自己的心思,傅星越发不想跟她打交道,怀着想早点打发她的想法,遂她的意露出一副怨恨程意柳的样子,朱氏见此果然满意地走了。
    傅星一向喜欢有仇自己报,知道自己中毒有程意柳的一部分功劳,气得头发都快炸起来。
    她不仅惦记裴璟,还想搞掉自己好上位。
    想得美!
    傅星看了裴璟一眼,见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打扰,走到廊下让长安给鬼医送信,找他要一盆美人香,她要以牙还牙。之前的那配美人香被裴珍扔了,想到这是一盆有毒的花,傅星也没有将花重新养着,如今花已经被处理了,想要找这花不容易,只好让长安去鬼医那里碰碰运气。
    “你为什么非要给她下红颜枯骨,只要报仇其他的毒也可以啊,犯不着为那样的人浪费这珍稀的美人香。”小绿听着她的吩咐,忍不住插嘴道。
    “我这是以牙还牙,你一个机器人不懂。”
    “主人,你人身攻击!”小绿扯着嗓子控诉,傅星担心它哭起来没完没了,好言好语地跟它道歉认错,又说了很多好话,终于止住了小绿的嚎叫。她还没来得及呼吸,就听见小绿幽幽地道:“原来狗咬了你一口,你要以牙还牙去咬狗一口!”
    “……?”傅星想要解释程意柳不是狗,但是想到自己跟她是敌人,不应该帮她说话,因此对于小绿的话竟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击。
    傅星去刘大夫的院子时,刘大夫正努力苦读医术,鬼医给他的打击太大,他迫切需要读几本医书增加信心。傅星来了后,刘大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目光热烈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什么稀有药材。傅星晃头,将这可怕的比喻从脑海里甩出去,他不过是想从她这里打听鬼医的来历。但是鬼医是长安误打误撞请来的,她其实现在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刘大夫打听无果,垂头丧气地继续钻研医书。
    “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毒可以让人半死不活的?”傅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屋子里满是药草的味道,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要喝得药,她也没了闲逛的心,直接将来意挑明。
    “少夫人,下官是医者,怎么会有毒呢!”刘大夫不赞同地看着她,“医者治病救人,我只会救人不会害人。”
    “但是裴璟的病不是你救的,我的毒也不是你解的。从我进府到现在,还真的没看出你救了谁。”傅星淡淡地扫了一眼他,分毫不留情面地点破他医术不好的事实,“听说你是太医,太医院的太医都像你这样的吗?”
    被她的话羞得满脸通红,但是刘大夫还是坚持自己医者本心,坚决不给她毒药。
    傅星深吸了口气,好言诱哄道:“你给我份毒药,我给鬼医求求情,让他收你做徒孙。”
    刘大夫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摇头拒绝。
    傅星气恼,咬牙命令道:“我是少夫人,现在命令你给我弄一份让人半死不活的毒药。”她很少拿身份压人,但是这个刘大夫医术不精还迂腐,她软磨硬泡都从他这里拿不到毒药,要不是府中就他一位大夫,她才不会来找他。
    傅星就没有看到过比这姓刘的还要死脑筋的人,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使了他就是不松口。
    傅星费劲口舌磨了好半天,终于从刘大夫这里磨来了半包巴豆。
    回到院子她就将长福招到一边,将这半包巴豆塞给他,让他找机会给程意柳的饭菜加点料。干完坏事,她又心虚地看了眼正厅,叮嘱他不准告诉裴璟。
    “你这是怕裴璟看破你坏女人的本质!”小绿啧了一声,感慨道。
    “不,我这是不想让他再费神,他这些日子受到的震惊够多了。”傅星笑的一脸真诚,“我担心他接收不过来,至于我的本质,我根本就没想掩藏。”因此也不担心他看破。
    “他现在一个人在屋子里最容易胡思乱想,你要不去陪陪他。”小绿建议道:“让他出来种绿植,只要有事情做,他就不会胡思乱想钻死胡同了。”
    第四十五章
    “你还真是会算计,都这个时候还不忘让裴璟帮忙干活,你怎么能这样呢!”傅星没忍住刺了它一句。
    小绿不服,小声辩解道:“我虽然有私心,但这也是为他好,你就忍心他一直困在自己的情绪里。”
    裴璟的性子内敛,要是放任他自己想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些事做错的又不是他,为什么要用他们的错来惩罚他。
    傅星也被它的话给说服了,提步找裴璟种绿植去。让他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但是刚才还安静待在正厅的人此时却没了踪迹。问了青叶,她也不知道。裴璟心情不好想要独自一人静一静,就吩咐下人不要跟着。
    “哎呀,你说那病秧子会不会想不开啊!”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小绿急的原地转圈,“他要是死了,我们的任务怎么办啊!”
    “闭嘴!”都这个时候还念着那个该死的任务。傅星低声呵斥它一句,眼神轻蔑地睨着它:“你以为裴璟像你啊,屁大点事就要死要活的,他只是一时心情不好,想要散心静一静。”
    “主人,那我们赶快去找他吧,让他忙起来就不会心情不好了。”
    “小绿,你就不能不惦记着那任务吗?裴璟是人,又不是机器,让他歇息一下怎么了!”傅星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冒起一股烦躁,没忍住朝小绿发了脾气。
    安静了半响,小绿委委屈屈的声音传来,“可是主人,我们的任务本就是种绿植,运输绿植。你是不是把裴璟看得太重了,我们完成任务后可是要回去的。你忘了当初选作志愿者发下的誓言吗?”
    “没有”傅星想要下意识的反驳,但是想到那个清瘦温雅的人,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她没有回答小绿的质问,垂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
    康乐院占地不算小,傅星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处水榭凉亭,而那个清瘦温雅的人正站在凉亭中间眺望着远处,那四角屋檐上的天空阴沉沉的,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傅星准备走过去陪他,但一想到小绿刚才的话,脚步一顿,转身准备离开,而清瘦的那人叫住了她。
    两人就像两蹲石像一般静立着不动,谁都没有说话。
    朱氏说得这个秘密对于裴璟来说确实太过震惊,比他得知自己的病已经痊愈还要震惊。
    父亲和姨母对他来说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他这人生性慢热冷漠,但是自他有记忆起,程云裳对他就一直尽心尽力,好得连她亲儿子裴钰有时候都酸上几句。他小的时候曾一度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甚至在生病脆弱的时候还叫她“母亲”,然而事后程云裳很认真地告诉他,她不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一位很伟大的母亲,她虽然很愿意当他的母亲,但是他如果改了称呼就对不起拼命生下他的那个女人。
    因为这件事,裴璟对程云裳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虽然他嘴上叫她姨母,但是在他心里他把她当成了母亲。他有两个伟大的母亲,裴璟曾经在心里自豪过,但是今日听到朱氏的话,他忽然对他敬重的姨母产生了怀疑。
    她真的是因为母亲的临终交代才委屈嫁进府中的吗?人一旦有了怀疑,总会从之前的细枝末叶里抠出点什么。他现在开始怀疑程云裳的每一个关心的背后是否有其他的用意和私心。
    他没有人可以吐露心声,因为连那么亲近的姨母和父亲都可以骗他,那么他康乐院那些人又有几个可以相信!
    裴璟看着一改往日活泼安安静静陪着他的小姑娘,开始慢慢将他的心思困惑跟她分享,他不求她能听懂安慰他,他只是想跟她发泄情绪。
    “可是二婶也只是一面之词,她也可能骗你或者看错了呢?”傅星明亮的眼睛含着疑惑,“你为什么听她这么一说就认定她说得是真的,你都不去查一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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