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相逢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嘴。
    宫梧桐冷哼一声,道:“之之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啊,他刚才说有其他法子救师尊,就是麻烦点,我们就出去等了。”睢相逢道,“方才他看起来神色有些奇怪,也不知是不是受伤了……”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闭上嘴,唯恐宫梧桐多想。
    宫梧桐歪着脑袋,心想亲一下也能受伤吗?
    他皱着眉下床就要去找明修诣,睢相逢却将他按在榻上不让他下床,又颠颠跑出去忙活了一通,没一会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和云林境一起来了。
    宫梧桐嗅到那药味,又看到云林境,暗叫不好。
    睢相逢知晓靠自己没办法让师尊乖乖吃药,便把云林境也一起叫了过来。
    宫梧桐知晓二徒儿的小算盘,冷冷瞥了他一眼。
    睢相逢胆子大,只当做没看到,小心翼翼地端着药奉给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宫梧桐抬手就要掀药碗,云林境大概察觉到了,抬手一把扣住宫梧桐的手腕,笑着说:“师兄,良药苦口。”
    宫梧桐沉着脸,冷冷对睢相逢道:“我不要喝药,你给我炼小糖豆去。”
    “这是治伤寒的方子。”睢相逢小声道,“没办法炼成灵丹的。”
    宫梧桐:“那我不管,你想办法去。”
    睢相逢:“……”
    师尊总是强人所难,睢相逢只好把求救的眼神看向云林境,请求他二师叔救他狗命。
    云林境从睢相逢手中接下药,拿着勺子漫不经心吹了一口,眼眸微微张开一条缝隙,语调还是很轻柔:“师兄,要我喂你吗?”
    “不要你。”宫梧桐见逃不过去,索性开始耍赖,“我要明之之,你把他找回来,让他喂我,我就吃。”
    云林境无奈道:“师兄,我喂也是一样的,换个人这药也不会变甜。”
    宫梧桐哼唧:“你和之之又不一样。”
    云林境挑眉:“哪里不一样?”
    宫梧桐翘着腿,吊儿郎当地说:“他可以含着药喂给我,话本里说这样药会变甜。”
    云林境:“……”
    云林境张开眼睛,舀了一勺药,沉默着塞到宫梧桐嘴里,强行喂了他一勺。
    宫梧桐:“唔!”
    宫梧桐迫不得己吞了一口药,不满地瞪他。
    “师兄不要总是沉迷那些虚妄之物。”云林境一勺一勺地喂药,这些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但他还是不厌其烦,“修诣现在要专心修炼突破化神境,不能总是陪着师尊胡闹。”
    宫梧桐烦得不得了,一把夺过来药一饮而尽,省得受云林境这一口一口苦药地折磨。
    “行了,走吧。”宫梧桐吐了吐舌头,嫌恶地将药碗扔给睢相逢。
    睢相逢如蒙大赦,捧着碗开开心心地走了。
    他回去先将碗洗了,又将熬药的地方收拾干净,洗了个手便跑回了偏院。
    只是刚踏进偏院的门,右边明修诣的房间此时像是入了冬似的,大雪漫天全是森森寒意,地上全是冰霜,就连屋檐上也坠着冰锥似的冰凌,看着莫名森然。
    睢相逢:“……”
    睢相逢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明修诣刚才单独和师尊在房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否则一直努力控制着恨不得把世间所有枯木都给开出春意花儿来的明修诣,根本不可能主动搞出这么严寒的冰天雪地。
    睢相逢抖了抖,运转灵力驱逐寒意,走到结冰的门口轻轻敲了敲。
    “之之。”
    明修诣的声音好半天才传来,他以为睢相逢是要骂他胡乱冻房子,闷声说:“我知道了,等会就解冻。”
    睢相逢没好气道:“谁管你这个了——我能进去吗?”
    明修诣说:“嗯,好的。”
    睢相逢推了推门,却发现那厚厚的寒冰都将门缝冻实了,根本没法子打开,他又没法子将寒冰灵种的寒意给驱散,只能踹了踹门:“就你这门,谁能打开?”
    很快,房门上的寒霜缓缓融化,明修诣将门打开,露出有些苍白的脸。
    睢相逢本来想要进去和他聊聊,但一见里面和冰窖似的,抱着手瞥了他一眼,道:“随我来。”
    偏院的小院子虽然没有主院的大,但也被明修诣收拾得有模有样,什么花草都有,还有个下棋的凉亭——平日里闲着无事时,明修诣就被两个师兄拉着在写意优雅的棋盘上打牌九。
    明修诣因少年时因寒冰灵种把师尊的小院子毁了,一见自己的寒意要把旁边的一朵昙花冻蔫了,立刻收敛灵力,跟着睢相逢走到了凉亭中。
    睢相逢坐下煮茶,随口道:“你对师尊做了什么?”
    明修诣一听,差点灵力没收住,慌张道:“我、我没有的。”
    明修诣说话有时会在话尾加个“的”,衬得他越发温其如玉谦谦君子,只是此时,就算加一堆“的”也掩饰不了他脸上的惊慌和心虚。
    睢相逢见他吓得这么怂样,瞥他:“我在怪罪你吗?别那么紧张,你就算真的冒犯了师尊,我也不会怪你。”
    明修诣好哄好骗,闻言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睢相逢一边煮茶一边随口问道:“你说那法子很难,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在不将灵力探入师尊经脉的前提下将那些寒意给引出来的?”
    明修诣也没隐瞒,他此时满心全是负罪感,急需和人商谈,否则他得郁闷的把九方宗给冻成冰天雪地。
    他一一将两人的事和睢相逢说了,期待地看着他二师兄,打算等二师兄给他点拨破开心中迷惘。
    睢相逢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所以,师尊神志不清时强迫了你,你想要拒绝却什么都没做,任由师尊为所欲为,是吗?”
    明修诣点头。
    “哦。”睢相逢十分淡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给了明之之天大的安全感,他正要继续追问睢大师自己要如何面对师尊时,就见他二师兄笑着推过来一杯茶。
    明修诣垂眸看了一眼。
    茶里一片污黑,已经被下了一堆的毒。
    明修诣:“……”
    明修诣有气无力道:“师兄,我是说认真的。”
    睢相逢忍无可忍地伸脚踹了他一脚:“师尊胡闹,你怎么也能跟着他胡闹?!明之之,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沉沦下去?”
    明修诣眸子一闪:“沉沦……什么?”
    睢相逢恨不得打他脑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要装不懂!”
    明修诣没吭声。
    睢相逢简直替明修诣头疼,这傻子明显就是一副沉沦自知却不肯悔改的架势了,而他师尊依然如寻常一样,只是将世间一切当成游戏玩闹,随时都能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去。
    这两人本来就不会有结果的。
    睢相逢正要绞尽脑汁想要把明修诣给拉出来,就在这时,一旁的墙头突然踉跄着翻过来一个人影。
    睢相逢还没反应过来,明修诣已经闪身上前,一把将险些栽到地上的人接住。
    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越既望。
    越既望对飞琼秘境没有兴趣,在宫梧桐三个去秘境时,他闲着无事便下山去玩,好几日都没回来了。
    但此番归来,身上却是带着伤的。
    越既望一被接住,像是终于寻到了归处,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直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明修诣急声唤睢相逢道:“二师兄快来!”
    越既望背后背着一把陌生的剑,不知是那剑还是他自己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魔息,就连越既望的眼眸也变得有些赤红,只是很快就消失了。
    “嘘。”越既望用力抓着明修诣的小臂,伤成这样却还在笑,“别声张,要是师尊知道我身上带着魔息,肯定打断我的腿。”
    明修诣急得不行,但还是压低声音道:“你到底去哪里了?!这剑……是从哪里来的?”
    睢相逢已经跑了过来,见越既望一身魔息,吓得脸都白了,忙上前为他探脉。
    “这个啊。”越既望用空着的手将背后的剑取下来,眨了眨眼睛,道,“据说是过云江最好的……魔剑。”
    第85章 殉剑之人
    明修诣一怔:“魔剑?你从哪里寻来的?”
    越既望正要回答,喉中又呕出了一口血。
    睢相逢一边往他嘴里塞续命的灵丹一边忍着怒气道:“越十六,你简直无药可救!”
    越既望朝他伸手,艰难道:“师弟,我觉得我还能再救一救。”
    睢相逢气得尖叫,骂他:“滚啊你!”
    话虽如此,他还是抖着手不嫌脏污的将越既望嘴角的血草草擦了擦,又塞了几颗灵丹过去。
    睢相逢一向抠门,跟着宫梧桐学了这么久的炼丹,哪怕随手就能炼出外界求都求不来的灵丹,却依然抠得一粒都不肯卖,除非钱给够。
    “记着啊!”睢相逢怒道,“一棵灵丹五千灵石,你记得给钱,否则拿你的剑抵债!”
    一向爱剑如命的越既望竟然毫不在意地一笑:“除了这把魔剑,其他剑你随便拿着去抵好了。”
    睢相逢一愣,脸色有些难看地和明修诣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瞧出来了诧异。
    好在越既望的伤也不致命,那一堆灵药塞下去很快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明修诣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稳,又将他上上下下看了看,轻轻松了一口气。
    越既望活蹦乱跳地握着那把魔剑炫耀给两个师弟看,一点都没有刚才虚弱地站都站不稳的惨状。
    睢相逢怒气冲冲地把他拉到凉亭里,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数落他:“这魔剑你是从哪里寻来的?老实交代,否则我就要告诉师尊了。”
    越既望抚摸着自己的魔剑,正要喝茶视线落在那乌黑麻漆的毒茶,噎了一下,往明修诣旁边挪了挪,寻求安全感,唯恐被他二师弟毒杀。
    谁知道一向最宠人的明修诣笑着将茶往他面前推了推,淡淡道:“大师兄,喝吧。”
    越既望:“……”
    越既望抱着剑,妄图偷偷摸摸地跑,明修诣抬手一挥,寒意萦绕整个凉亭,一声撕裂虚空的声响,亭子四边猛地被冻成冰墙,阻挡住他所有的逃跑后路。
    越既望只好坐了回去,将剑放在石桌上,老实交代:“前几日三界有一场诛魔会,你们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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