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宁仍然扬着颀皙漂亮的天鹅颈,噙动红唇,温柔道:小妹妹,你觉得我肮脏丑陋吗?
    失声少女的余光瞥到一片洁白曼妙的光影,机械地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这副躯体纤丽无暇,仿佛只增减一分一毫都不会再像这样完美。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好的身材,而且还是以这种爽落直接的方式。
    与丑字毫无关联,近乎惊艳的美丽让哑女稍稍怔住。
    我比你还小很多的时候,就混迹在各种暗街黑市里了,也见过太多的肮脏,因为我哥哥他曾是个仇家无数的佣兵。
    岑宁把刚才那位护工的椅子搬近了些,交叠着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坐在病床边,让小姑娘刚好能看清楚她腿上那片银龙回首的图案,接着语气轻柔地说下去。
    我这里盖住了一条疤痕,是早年一个想要强暴我的人留下的,后来我在这里纹了一条龙。
    说完这句时,岑宁忽然朝着失声少女伸出胳膊。
    其实在刚进门的时候她就瞧见了,这孩子手里竟藏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拿来的手术刀片。
    小姑娘被这突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争抢。不料刀片过于锋利,只轻轻一颤便割进了岑宁的掌心,血珠顿时涌了出来。
    失声少女怯缩抬眸,竟见岑宁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她只是转身从病床的柜子里摸出纱布,漫不经心地缠绕起两层,动作间语气云淡风轻。
    我想让你知道:女孩子的身体美丽无比,脏的是那些恶徒的心。正是因为我们过于美好,才总是有人想要毁掉。所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该死去的也不是你。
    岑宁身融中冰德三国混血,承袭着绝对优秀的基因,一副天生艳骨,不止于清丽温柔。
    那双金褐色的瞳孔自带强烈压迫感,认真地与人对视时,更像是拥有一种摄魂夺魄的魅力。
    她终于系好了绷带,抬手轻柔地落到少女有些凌乱的长发边,而哑女就安静地坐在原地,竟没有躲开。
    乖,好好活下去。这样,你才能亲眼确定这个世界是否会慢慢好起来。
    小姑娘略微仰头,露出一张清秀讨人喜欢的小脸,然后整串的眼泪像是珠碎般滚落下来,纯净,不带半分杂质。
    岑宁笑笑,用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俯身捡起衣服披好,在离开前才想起来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叫岑宁,生于远方异国他乡,带着环游世界的目标才到这里来。不过,目前被这家医院的院长用各种吃喝玩乐哄骗住了,暂时还不想走。
    这里的工作人员几乎都认识我。所以,如果害怕夜里一个人睡,可以让她们告诉我。
    姐姐会过来陪你。
    安静的夜幕降临在医院周边。
    简安宁的私人庭院里正聚集着一群同吃夜宵的朋友们。
    你们真当我是做慈善的?
    一向音容佻薄的简博士依偎在造价昂贵的靠椅里,用手指尖轻敲着实木做的扶手。
    说平等点,他们与我是雇佣关系,但再老实讲,其实也不过是随手救助的对象。我想,我并没有义务大费周章地去插手这件事。同时,我也劝你不要蹚这趟浑水。
    当然。凌玄神色冷静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人均寿命不到50岁的地方,犯罪率和死亡率都曾飙升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类似的事,对于长久野蛮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简安宁来说,早该是家常便饭。他确实没有必要轻易毁掉自己往后的清净日子。
    可即便十分清楚局势的复杂程度,曾经经历过类似事件的凌玄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但我想尽我所能,带那个孩子回家。
    似乎是看出了凌玄眼中的认真,简安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把视线转到了良昭身上。
    你们俩个之间总会有个清醒的人吧?
    简短的问句里包含着太多的质问内容,比如:良昭,一个拐卖孩子的贩子身后会是什么势力,又牵连多少人和多少事,你应该非常清楚。
    太岁头上动土,这是连警察都不愿意过手的事。
    良昭背靠着墙壁保持沉默,只用凛然眼神扫过意见相悖的两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眉目俊俫的邻居身上。
    靠
    简安宁对良昭有些二十几年的深度了解,自然非常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在支持谁。
    简博士把自己的后背摔回沙发里,懊恼地咒骂了一气。
    又一个为爱疯批的。两只白眼狼非要唱反调。你们以为自己在这里张扬度日都是谁罩着的?啊?两个异乡客在别人的地盘上玩高尚
    良昭自动屏蔽掉了后面成车拉的嘲讽话,也不必反驳,毕竟简大佬说的不错。他们在这里的衣食住行,无一不顶着人家的名号。
    冗长的发言序幕结束后,嘴硬心软的简博士还是勉为其难地拨出了一个电话,接通后跟对方讲起了良昭和凌玄都听不懂的当地语言,来回交流很久后,通话才被挂断。
    丑话说在前头,简安宁揉着太阳穴故作无奈道:我只管介绍一个人给你们,不准闹出太大动静,而且他也不保证最后能帮你们找到那个孩子。
    异乡蛰伏多年,简安宁在这里有着一张属于自己的人脉网。
    这其中就包括了柳,一个生活在鱼龙混杂处的消息人,他的手中掌握着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门路。
    除非极特殊情况外,从本地被拐走很多天后的女孩是不会滞留的。基本可以确定的一点,你们要找的孩子已经不在G城了。所以,你们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知道,她被拐去了哪里。
    虽然拐带哑女和Zara的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这应该属于同一个团伙。近期内他们下手应该不止两次,这说明这个团体在附近一带活动频繁。
    叫作柳的男人把凌玄送给Zara的鲸鱼项链拿在手里端详片刻,又接着开口。
    既然线索断掉,我们找不到他们,那就只能等他们主动暴露了。
    听到柳的这番说辞,凌玄有些疑惑,主动暴露的意思是,让他们来找我们?
    嗯。柳点了点头,这种团伙的反侦查意识都很强,往往只会在拐骗对象面前露出原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诱饵。
    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房间中的几人皆是下意识地偏转目光,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在那个角落里,正好有一个看上去无任何杀伤力的人选。
    在灼灼的眼神讨伐下,岑宁摇晃室内秋千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小宝贝儿。许久没开腔的简安宁从沙发上站起来舒展筋骨,笑意浅薄地朝着她走近两步。证明你魅力的时候到了。
    岑宁慢吞吞地把一片薯片塞进嘴里,拍了拍手心的碎屑,思索道:高超的狩猎者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这题我好像会。
    女孩放下手里捏着的食品袋,貌似不经意地提了下自己的短裙,露出一片白皙又漂亮的皮肤,在她腿根处若隐若现的纹身又平添几分性感。只是一个抬臂随意撩发的动作,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嘶。好看是好看,可是风格不太对劲。你还能再弱小无辜点吗?
    简安宁不太满意地对上番表演做出了评价,甚至在脸上写满了感慨:漂亮的孩子她没大脑。
    被质疑了魅力的岑宁光速变脸,随手抓了只靠垫扔出来。
    已经走到她面前的人只是偏了偏头,枕头攻击便被他轻松躲开:呵,还怪暴力的。
    轻笑着说完时,男人就已经按着岑宁坐在了水吧的旋转高脚椅上。
    老实点,我创立歼灭的时候,连你良昭哥和邬泽哥都还没下学门呢。
    简安宁利落地从岑宁的手腕边撸下一个发圈,把她满背的卷发吊成了高马尾,低头端详片刻后,连人带椅子一起转了过来。
    不知道为何,良昭和凌玄在这会儿默契地互相对视了眼,沉默着保留了意见。
    只有立在稍远处的柳沉声开口道:这个样子,似乎好了很多。
    待在座位上任由摆布的岑宁小天使蹙着眉端,安安静静地托起了自己的腮边。
    那一夜,四位不做人的坏哥哥合起伙来套路我一个。
    第29章
    八月的夜晚, 暮色已浓。
    某处平层舞厅中依旧人声沸腾,白黑黄各色人种混杂在一起,唱歌跳舞喝酒寻欢。
    音乐和舞蹈向来是这片大陆上不可缺少的东西, 类似这样的深夜舞会在各处城镇中也都很常见。
    但柳推荐的地方,确是他精挑细选过的。
    这里距离Zara和哑女被拐的地点都非常近,而且附近的人从没有见过岑宁,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已经是在这守株待兔的第三天了。
    这位年轻的消息人泰然自若地待在舞厅的角落里,只时不时会不经意地朝着吧台处看上一眼。
    岑宁素装坐在来往人流最密集的位置上, 独自饮用一杯柠檬黄色的果汁调饮。她身上穿着白衬衫和浅色过膝雪纺长裙,把整条银龙纹身遮盖在了裙摆下。
    舞厅二楼是一片中空回廊,良昭和凌玄就在这里打起了台球。居高的位置有着视野优势, 可以把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与富人区的高楼大厦、雕梁画栋相比,这里的活动场地显得更加亲民,也更接地气。
    来参加舞会的人不会对衣着有很高要求。从楼上观之,能看到整片清爽或艳丽的色彩, 聚在一起更显得气氛活跃。
    这会儿时间稍早,凌晨的狂欢热舞尚未开始,音响里放着还算舒缓的音乐, 听起来不会很吵。
    凌玄在台球桌边架起几根修直的手指, 运杆几次, 用适中的力度把一颗袋口球撞击出去。
    噹的一声响,利落干脆。良昭不用抬头也能听出落袋。
    在观察下一颗球的角度时, 凌玄用余光瞥了眼吧台,低声开口:让岑宁来做诱饵,似乎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她太有魅力了。
    良昭靠近台球桌站立,仰头喝了一口白啤后, 随手把酒瓶放在了桌案边。
    循着凌玄的视线方向,可以看到岑宁的身边接连不断地聚去陌生人。和前两天一样,只从肉眼根本无从分辨哪些是单纯搭讪,哪些是想要诱拐的嫌疑犯,他们只能耐心等待。
    彭
    凌玄杆下出现了小失误,一颗纯色球撞到袋口边的案台上,被弹了出去。
    他有些懊恼地嘶了一声,退半步坐到休息椅上,抬下巴示意:到你了。
    就在这个站位交换的动作间,从良昭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一个壮年人影在岑宁的邻位落了座。
    这是到目前为止,第十几个在重点位置上停留的人了。
    这家伙坐下前还向四周人群观望了一番。良昭低头不紧不慢地擦着杆头,然后从口袋里缓缓地摸出一只蓝牙耳机,塞进了耳朵。
    进门之前,他在岑宁的发带装饰品中藏了微型监听器,只要戴上耳机,就能听到一定范围内的谈话内容。
    男人与岑宁搭话时,英文中带着浓重的口音,而且刻意地打听着她的情况。
    舞厅中的环境有些嘈杂,良昭只能隐约听清一部分。
    [搭讪人:你是冰岛人,那怎么会来这里?旅行吗?]
    [岑宁:来探亲,趁着学校放假出来的。]
    [搭讪人:晚上一个人来玩?这样可有点危险。]
    [岑宁:没关系,我哥哥就在这附近工作,等他下班了会来接我的。 ]
    [搭讪人:嗯,但你成年了么,就敢自己喝酒了?]
    接着,耳机里传来了岑宁轻浅的笑声,22岁的外语硕士语气娇嗔,张口便是一句还真容易让人相信的鬼话。
    [怎么不可以嘛,过了今晚我就18了。]
    来搭讪的男人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接着假装周围音乐声音太大,俯身凑到岑宁耳边和她说悄悄话。
    [那么祝你有个美妙的夜晚。]
    待在楼上的凌玄一直极度关注着下边的动静,甚至亲眼看见男人就着动作阻挡住岑宁的视线,把一颗白色药丸扔进了手边的饮料里。
    心不在焉间,凌玄手上失去分寸,滑杆后发出將的一声脆响,引得附近几人投来目光。
    良昭立即抬手环住了身边人,带着他一同转向回去,俯身瞄球。
    两人这一刻胸膛与脊背紧贴,在背景音乐中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良昭握杆,就着凌玄架在桌面上的手指,边运杆撞球,边在他颊侧声音低沉地开口安慰:别紧张,一直盯着看会被发现的。
    啪嗒
    一颗花色球打着转窜入洞中。
    见搭讪男人有些警惕地抬头看去,岑宁只好作势抿了一口被加了料的果汁,然后轻轻地把玻璃杯放了回去。
    未发现有何异样的男人再次跟岑宁随便聊了起来,期间还不止一次暗示她多喝点饮品,直到岑宁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趴倒在桌子上。
    监听耳机里清楚地传来了男人压低嗓子讲电话的声音。
    [这里有个极品混血货,你先把车开到门口。]
    夜色愈发深杳。
    岑宁终于揉着太阳穴从吧台桌上爬起来,眯着眼睛仿佛看到一个人变成了几个晃荡的影子。
    女孩子边试着晃头清醒过来,边含糊地给暗中监视的哥哥们传递消息:我的头很晕。
    良昭闻声放开凌玄,看向坐在角落里的柳,后者立刻会意地点头,起身离开。
    怎么了?
    凌玄也注意到忽然离席的同伴,伴着头顶不断变化颜色的灯光,眼神莹净的看向良昭。
    计划有变。岑宁被下了药,具体情况不明确,现在必须以保障她的安全为先,不能用她冒险。马上打电话给简安宁,不用再放线了,直接把人扣住带回去审。
    知道了。
    凌玄点点头,边摸出手机,边转身看向楼下。目标男人跟在踉踉跄跄的岑宁身后,两人正从舞厅中穿过,朝着门外走。
    走。良昭放下台球杆,扔了钱币在桌面上,和凌玄一起下楼追出去。
    离开舞厅,凉爽的夜风吹拂中,环境瞬间寂静下来,只剩下夜晚中不知名的虫鸣声。
    岑宁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脚下也无力,只觉得被人强硬拉扯着走向了偏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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