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凤唔了一声,声音有了起伏,“二爷听你这话高兴,佛祖面前是不该大开杀戒,这二人的性命,就留在阳间。”
    薛凤把人给放了。
    隔着一片林子,那奸夫搂紧二姨娘,仿佛经历一场大劫,脚步飞快离开,连薛凤的面都没见到。
    婠婠不相信这么简单,悄悄看了薛凤一眼,不小心被正主捉个正着。
    薛凤一眼看透她的偏见,面沉如滴水,“我没那么不堪。”转身离开。
    婠婠连忙跟上去,看他不想搭理人,默默跟在后头,走了一程路,薛凤骤然止步,低头看住她,不吐不快,“李鳏夫是自己掉下山沟,当场没气。”
    婠婠半信半疑,“二爷身上为何沾着他的血?”
    薛凤气笑,“我碰都没碰他,身上何来他的气息。你回家之前,我杀了只鸡,不小心沾手上了。”
    婠婠嘀咕了一声,“杀鸡就杀鸡,你瞒着我作甚,还偷偷吃光了。不对啊,我们家就没养鸡,你哪来的?”
    薛凤悻悻摸了下鼻子,婠婠才恍然大悟,“你偷了周婶子家的鸡,怕被人发现,才偷偷摸摸毁尸灭迹。”
    薛凤眼睛轻一转,四下无人,他清清嗓子道:“英雄不留名,当心叫旁人听去。”
    婠婠忍俊不禁,“二爷放心,您是救了一城百姓的大英雄,清白重要,我会守口如瓶,不告诉别人您落魄时候填不饱肚子,还偷过邻居一只……”
    薛凤忍无可忍,咳嗽打断,“解开了你的心结,相信我的为人了?”
    婠婠迎上他不再冰冷的双眸,心中微跳,垂下眼帘,轻哼了一声,“还有一回二爷偷偷潜入屋里,想要杀我。”
    薛凤眉梢一颤,立即拧了起来,带着几分急色,“我何时要杀你,那是……”
    在她的注视下,薛凤微微脸红,不禁别开眼,嘴上不得不承认,“我那时身上伤口复发,每到夜里难眠,看着你才不那么痛。”
    这话说得婠婠也脸红,“二爷少来搪塞人,我又不是灵丹妙药。”
    她脚步加快,不想再说下去,薛凤却捏住她的手,低声道:“事到如今,非要我说出那句话,你才能信吗?”
    世间男人喜欢上一个女子都会说的那句话,婠婠抿住了唇,目光闪烁,万般郑重道:“之前是我误会了,二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把这点过去的事放在心上,往前看,日子才会越过越好,是不是?”
    “以后?”
    婠婠支支吾吾,薛凤点了她的眉心,唇角上翘了一下,“小骗子,别想抵赖。”
    被他手指点到的部位发烫,婠婠回去后还没回神,洗了把脸清醒,下意识摸进袖子,却发现玉佩不在了。
    这边薛凤走进屋中,转眼吩咐道:“孙虎二人,别让他们走远,就困在绵州城内。”
    心腹想了想觉得不妥,提议道:“留着他们性命在世上,总有一日怕对二爷名声不利,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二爷原先不就是这个打算?”
    薛凤眼前晃过婠婠的脸,心里软了一片,冷声道:“既然是一对真心人,何必为难。”
    他被别人戴了一顶绿帽子,真要说恼不至于,二姨娘在他眼里,和米铺里的伙计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伙计重要,手指敲了敲桌案,“孙虎画的纸拿过来。”
    孙虎说留在薛四小姐身上的记号,其实是一块玉佩。
    当年,孙虎老娘利益熏心抱走薛四小姐,没多久这事惊动了官府,大肆搜查,孙老娘吓坏了,不敢卖给人牙子,也不敢还给薛家怕被报复,孩子拿在手里一下子成了烫手山芋,就想了个馊主意,把孩子装在木桶里,放进河中自生自灭。
    谁知这婴儿极其乖巧,就在被放入水中之时,朝孙虎老娘咧嘴笑了起来,孙虎老娘起了恻隐之心,扯下腰间一块玉佩,放入襁褓留作记号。
    玉佩是随手从摊子上买的,质地粗劣,一看就是下等货色。
    但有这么个信物,薛家人多少有一丝念想。
    这些人里头,就包括薛老爷和小夫人,还有远在京城的薛大爷。
    薛老爷临终前,念念不忘没认祖归宗的薛四小姐,将此事交托给薛大爷,可惜人海茫茫,万般艰难,至今只摸出来孙虎一条线索。
    这些日子,薛大爷一直传密笺给薛凤,不是为了其他,正是为了这条线索。
    现在线索有了,孙虎把记忆里的玉佩形状画在纸上。
    薛凤临时改了主意,看也看不一眼,放在烛里烧了个精光,重新抽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小妹已溺亡”四个字,扔给心腹,“送到京里。”
    “……这能瞒住大爷吗?”
    “瞒不住,”薛凤干脆了当道,“他把这事交给我,就该猜到我的决定,薛家没有四小姐,有也就当死了。”
    当年薛四小姐被抱走时,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是无辜的,谁让她生母是祸水狐媚的小夫人,害得母子分离,夫妻反目,兄弟离心,家不成家。
    这一切,远在京城的大爷没有经历过,失散在外的叁爷更无从得知,只有年少的薛凤经历了这一切,他对薛老夫人多么孝敬,就对小夫人多么憎恨,“爱”屋及乌,自然对她所生的女儿没有半点怜惜之情,哪怕这是他的亲妹妹。
    他生性极偏袒,这个无辜的孩子,在他心里挣不来一丝同情。
    心腹暗暗叹口气,知道这是二爷的心结所在,不能再劝,默默退了下去。
    其余人走后,薛凤单独留在屋里,闭了会儿眼,听到屋外婠婠的声音,他双眼睁开,脸上才起了一丝笑意。
    婠婠发现玉佩不见,到院子里来找,正低头揭开一条长板凳,冷不防从头顶掉下来一块东西,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她的玉佩,婠婠眉开眼笑,连忙伸手去拿,拿着玉佩的男人却不让她这么轻易,立即将玉佩收回手掌。
    “二爷还我。”
    婠婠想掰开他的手心,薛凤反握住她的手,甩都甩不掉,“也成,互相交换。”
    “二爷想要什么?”
    薛凤万贯家财,要什么没有,已经没有好缺的,却还要丢给她一个难题,“自己去想,总之,我要看到你的心意。”
    这个难题却难不倒婠婠,她脑筋一转,去到刚才淌水的小溪,眨眼间,用一柄尖刀子刻出几支细箭,万般珍重放在薛凤手里,他眉头一皱,显然不大满意,“这就是你的心意?”
    婠婠理所当然点头道:“靠它我才能吃饭生活,它就是我的命,现在,我把我这条命交到二爷手里,二爷觉得这份心意足不足,玉佩能否还回来了?”说着朝他伸出了手讨要,薛凤听得心里突突直跳,仿佛也有一头小鹿儿乱撞,他嘴上不说,还拍了下她的手心,说道:“少来,你的命本就是我的。”
    婠婠见他颠倒黑白,也学他道:“少来,分明是我救的你,话说起来,二爷的命才是我的。”
    薛凤听着心思一动,她所言所做无不撩动心弦,一手将人搂在怀里,溅起无数溪水,衣裙袍子湿透,婠婠看到他欺上来,“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什么,新娘子吗?”
    妹妹做我的新娘子吧。
    耳边同时响起了这句话,以前哥哥也说过,但薛凤和哥哥不一样,他眼里金光细碎,把她装得盈盈满满,动人无比,婠婠眼见着他凑上来,一时忘了避开,双唇被顶开,他慢慢舔进来,大舌化作长蛇,舔舐着口中所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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