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霜雪降,银装素裹清。
    谢依涵终于来三殿下处兑现她之前的承诺了,三殿下看见她二人时微微挤出一抹笑意,可精神看着很明显不对劲,三殿下郁郁不振的原因还不是因为那个荷包嘛,他打听过了,如今谢昭仪在各家各族中搜集可适龄婚配的女子生辰八字,能不愁嘛,唉……
    三人上马车里坐着,除了阿弗激动点外,其余二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谢依涵忍不住又扫了眼三殿下空荡荡的腰间。
    “欸?”阿弗忽然激动了:“哪儿是少暄哥哥的宅子吗?”
    谢依涵揭开轿帘:“是。正在装修,年底就能住进去了。”
    阿弗激动:“那是不是阿弗就能看见少暄哥哥了?”
    陆执才回来就被皇帝派去了温州,眼下人不在永安,阿弗上次去陆家都没见着人。
    谢依涵点头,忽然察觉到三殿下的目光,她看过去,三殿下连忙把脑袋从马车里探了出去,本想问一句,那边阿弗又开口了:“咦?三哥,之前挂你腰上那荷包呢?不是总带着的吗?怎么突然摘了?”
    这话算是问出谢依涵的心声了,她时刻关注着三殿下的回答。
    三殿下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笑着回答:“我怕太招摇过市,所以就给摘下了。”
    很难察觉的失落从谢依涵眼底划过,她不动声色的揭开帘布拍车叫停:“就是这儿了。”
    三人齐下马车。
    阿弗仰头望着高高的瓦市牌匾,下一秒谢依涵已经走在了前头,像是在与谁怄气似的。
    连忙追上去,她盯着谢依涵,看不出来什么情绪的脸问:“依涵,怎么了?”
    谢依涵停在一家卖古琴的店铺前头:“这里有卖。”
    三殿下噢了一声,着实是被谢依涵搞懵了。
    进去后不懂行的两人乖乖跟在谢依涵后头,谢依涵在陷入琴海后心情方才平复些,很快就恢复了那个得体温柔的谢小姐。
    她取来一把古琴拨了拨又敲了敲,转身给三殿下让开道儿:“您瞧瞧这把怎么样?”
    三殿下哪里懂,凑上去扫了一眼,歪头盯着谢依涵:“这事你做主就成。”
    谢依涵看都不看他,放下古琴就往外走:“再去别地看看。”
    三殿下连忙把琴安置好,牵着阿弗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逛了好几家谢依涵都不是很满意。
    三殿下去东南沿海都没这么累过。
    阿弗也快废了,要不是有两口臭豆腐撑着她,她一定走不下去了。
    终于赶在黄昏之前三人抱了把古筝走。
    三殿下为了要感谢谢依涵替自己挑琴,特意带她们去了永安最有名的一品堂吃东西,金灿灿的鱼酥饼一口一个,鲜味在口里爆炸开花,什么烦恼都抛在了脑后。
    “好好吃哦。”
    阿弗一有吃的什么苦都会忘了。
    三殿下见她吃得那么开心,殷勤的过去问谢依涵:“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谢依涵久居深宫,难得出来一次,肯定没吃过这里的东西。
    事实上也是。
    她轻声回:“殿下做主吧。”
    三殿下挪到她旁边,把菜单拿给她看:“我哪里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自己看看,想点什么跟我说。”
    谢依涵不过脑的脱口一句:“阿弗喜欢吃的就知道。”
    说完,她自己都懵了,然后故作镇定的改口:“殿下不必费心了,依涵不挑食。”
    三殿下微愣:“你……不开心?”
    谢依涵红了脸,声音也弱了:“没有,只不过今日逛得有点疲惫,说话难免冲了些,还请三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你说的话我都放在心上了。”
    谢依涵瞳孔震惊。
    三殿下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今日是帮我,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看着马车缓缓驶入皇城时。
    站在宫门口处的三殿下揣着袖口叹了叹气。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谢依涵回到芷萝宫时,皇帝也在,吃着炖好的枇杷露,谢昭仪使唤她过去也吃一碗,说是对嗓子好。
    谢依涵接过坐在一旁小口尝。
    谢昭仪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用红笔圈了圈,眉头紧锁:“我听说你今日是跟三殿下出去玩了?”
    谢依涵放下玉碗擦嘴:“三殿下想买琴,又不懂行,这才带上我的。”
    皇帝惊讶:“他何时喜欢这玩意了?”
    谢依涵恭恭敬敬的回:“不知道。”
    谢昭仪拿着书去给皇帝看:“你来看看这个,温丞相的小女儿,今年正好十四,才情容貌都是上佳。”
    皇帝认真的瞧了瞧:“你看着办吧。”
    听这对话差不多就知道这二人是在干嘛了。
    谢依涵起身行礼:“依涵就不打扰皇上姑姑谈话了。”
    皇上叫住了她:“你等会儿,既然提到了婚事,你与陆执的事……何时有动静啊?”
    “……啊?”
    谢昭仪放下书:“如今陛下也问起了,你有什么想法,不如都说出来。”
    谢依涵细声说:“不是说了少暄哥哥孝期在身……”
    皇帝抬手:“这不算。”
    谢昭仪有了皇帝撑腰语气也严厉了:“你与陆执打小订婚,又从小就住在陆家,如今到了适婚的年纪,陛下都发话了,由不得你耍小孩子脾气。”
    皇帝抓着谢昭仪的手搓了搓,眼神里让她说话温柔点,毕竟谢依涵还是个小孩,胆子又那么点大。他说:“陆执那边朕负责去讲,若是他敢对不住你,朕就砍了他的脑袋,你只管点头就是了。”
    谢依涵紧张得直抠手指。
    皇帝又讲:“朕准备给三殿下在宗亲贵女中挑选一位良妻,皆时你们的婚事就一块给办了,也让永安城的百姓跟着热闹热闹。”
    谢依涵激动得双眸含泪:“姑姑是在替三殿下选妻?”
    谢昭仪倒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如实的说:“是啊,三殿下如今也二二了,陛下说他动了娶妻的心思,这不,让我替他好好选选。”
    忽然想到些什么,谢昭仪转头看皇帝:“你前些日子说三殿下有中意之人了?”
    “这朕还没问过的,明日一问便知了,如果真有,朕且看看那女子是何许人也,假如身份还算过得去,就满足了他,如果……那就让他纳个妾。”
    不知不觉湿了眼眶,谢依涵匆匆忙忙的从殿内退出去。
    “她这是怎么了?”
    谢依涵一出殿甩开伺候的宫女太监捂着嘴鼻跑没了影。
    宫女太监们怕出事就把此事上报了谢昭仪,要是到这一刻谢昭仪还反应不过来那就是真的蠢了。
    盯着手里的选妻画像,谢昭仪百般不是滋味。
    难不成她喜欢三殿下?
    阿弗是在夜里被人抱着吵醒的,意识还没清醒就听见有人趴在她身上哭,上手一抹,全是泪水与汗。
    她爬起来。
    谢依涵喃了一句“阿弗”就扑进了她怀里。
    阿弗当即傻眼。
    “依涵,你有话好好说,别哭了别哭了,阿弗给你做主昂。”
    谢依涵捏着手绢挡嘴,泪水汩汩,才哭了一会儿,眼睛泱泱发红,原本细腻的声线可怜极了:“阿弗,原来他取了荷包是因为他要娶妻了,那他还跟我说那样暧昧的话,呜呜呜呜……”
    阿弗整个人还是懵的。
    谢依涵倒是不需要她听懂什么,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口而已,而阿弗这种不记事又不会转脑子的人,正合适不过了。
    “他若是动了娶妻的打算,就不该与我……他跟全天下的男人一样,都坏的透透的……”
    阿弗有意识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打着打着困意上来,她仰头打了个哈气:“不哭不哭……”
    谢依涵根本就擦不干泪水:“我一直在等他亲口跟我说喜欢我,可是已经整整四年了,我已经等了他整整四年了,现在他都要娶妻了,他还是不来找我。”
    “那你就去找他。”
    阿弗揉了揉眼睛。
    谢依涵傲娇:“才不要,就该他来找我的,如果他不来找我,我死也不会过去找他。”
    阿弗实在是撑不住,重新躺回床上,困意使她闭上了眼睛,可是责任感推着她继续,行尸走肉般的讲话:“依涵,你这样不成,万一他永远不敢过来呢?这样你不也……”
    谢依涵撑起身子擦泪:“他若一直不来,那就是不喜欢我;他若是很喜欢我,早就应该过来了。若他不喜欢我,我何苦枉费心思在他身上?既然是他喜欢我多一点,那就应该他主动过来。我是女孩,我要矜持。”
    阿弗翻身又打了个哈欠:“好难想哦。”
    谢依涵看她:“你还没有长大,自然没有这种烦恼。”
    阿弗立马转过去瞪她:“我就小你一岁。”
    谢依涵扫视她全身上下的一马平川:“噢。”
    阿弗:“……”
    看在她说的有几分道理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
    谢依涵哭够了后也不想了。
    阿弗拉着她一起躺下,语气温柔充满希望:“那我们就再等一等好不好呀?”
    “万一他还是不来呢?”
    “那阿弗就去找他。”
    “有什么不一样吗?”
    “阿弗把他找来跟你表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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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就是要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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