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斯图亚特死了。
    死于断头台,在几个月后的冬日里。
    对于她的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认识。
    在文学家的眼里,玛丽*斯图亚特的死是凄美的。他们把她和玛丽*安东内特——另一位断头王后相提并论。
    他们认为,玛丽·斯图亚特与玛丽·安东内特的命运都具有夺人眼目的传奇色彩,都是一个时代的最后化身,她们无可避免、身不由己的必将走上穷途末路。
    历史是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按照冥冥中的剧本演完自己光辉灿烂的、亦或是坎坷多舛的一生。但命运既然注定她们要演出一幕“落红归寂”的悲剧,她们便无法选择。
    那便是她们的宿命。
    在史学家的眼里,玛丽*斯图亚特的死是相应时代变迁波澜的号角。在血腥的十六世纪,王室衰微,贵族分裂,骑士没落,宗教改革,种种事端宛如瘟疫般波及了欧洲大陆,也包括隔海相望的英伦三岛。
    在那个年代,人们渐渐对腐败的罗马教廷失去信心,而眼前的纷乱却仅仅只是历史变革的前奏!
    在法衣的隐蔽之下,还有一股更大更汹涌的暗流蠢蠢欲动,那便是为当时的统治阶级、其实阶层所憎恨的资产阶级。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历史前行的脚步,代表衰败骑士阶级的玛丽·斯图亚特与固守没落封建王权的玛丽·安东内特殊途同归,她们终将埋葬于新时代的洪波之下。
    她们的殒命,恰是新时代到来的号角!
    在宗*教学家的眼里,特别是保守的天*主*教学者眼里,玛丽*斯图亚特倒下了,但是在很多人的心里,她却永远的站了起来。
    正如玛丽·斯图亚特在临刑前,曾在一件缎子衣服上绣过一句话:我的终结,就是我的开始。
    在她即将失去生命的前夜,她忽然明白了,只有自己悲壮的死,才是光荣的开始!全世界的天*主*教徒,以及罗马教廷,都将铭记她作为一位伟大殉道者的死去,她必将载入史册。
    她和她的同行者都认为,这是她对与她斗争了二十几年的敌人伊丽莎白一世的最后的、也是最大的成功!
    然而,历史并不会因个人意志的改变而改变,即使那人是一个高贵的女王——人们并没有对伊丽莎白一世的所作所为进行更多的苛责,所有人都尊敬与赞美这位将他们带入黄金时代的女王!
    而这位伟大的女王此时正坐在我面前,拿着那张象征着西班牙向英国宣战的纸张发呆。
    而在这之前不久,还有另一张很类似的纸张,只不过落款的地方写着法国,别的内容基本雷同。
    她默不作声,重新将眼神盯在我的脸上,片刻之后,方才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我。
    “你有什么对策?”伊丽莎白一世问道,眼神里没有惊慌,只有压力。
    我拿起那张纸,随手扔在一边,抿嘴一笑道:“这不意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伊丽莎白一世苦笑一声,轻轻拍了拍桌面道:“有信心是好的。可是……”
    我微笑道:“女王陛下,这些年来您不是一直在备战吗?”
    伊丽莎白一世盯着我的眼睛,淡淡的道:“没错,我是一直在备战,可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同时抗衡西班牙和法国两个国家!”
    我点点头头微笑道:“这的确是个问题。”
    女王看见我的表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缓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轻轻的放下。用力抿了抿嘴唇,方才缓缓的道:“我在大明朝时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对于这样各怀鬼胎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
    “分化他们!”伊丽莎白一世双目放光的道。
    我微微笑了笑道:“没错!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西法两国的核心利益分歧不大,想让他们之间发生战争,难度很大!”
    伊莎贝拉在一边听着,见我说完之后她姑妈眉头深锁,不由得着急道:“侯爵阁下,您到底想说什么?真的有办法吗?”
    我对着伊莎贝拉笑了笑道:“办法是有的,不过不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是想办法让他们瘸一条腿!”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转头望向我,我淡淡的望着伊丽莎白一世道:“在西班牙和法国之间,您认为哪个更容易攻破?”
    伊莎贝拉代替答道:“自然是法国了!”
    我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伊莎贝拉如数家珍:“腓力二世虽然横征暴敛,但是威望素诸,不经历大的变故只怕难以取代。”
    我点点头,伊莎贝拉继续说道:“法国则不同,凯瑟琳摄政已历二世,但此正所谓强奴压主,必然不会长久。”
    我听的暗暗点头,这个姑娘见识卓越,思维敏捷,绝对是女王的一大助力。而且她自身条件卓越,样貌才情样样优秀,就是不知为何女王一直把她留在身边,不肯让她出嫁。
    像这样的优秀女子,一定会成为宝贵的筹码,为女王牢牢拴住一方诸侯吧!
    我心里暗道,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的确如此!如今法国,亨利三世暗弱无能,但是储君来自纳瓦拉的亨利却是强势非常。”
    伊丽莎白一世点头道:“你们二人分析的不无道理,但是据我所知,亨利已与于日前改信天*主*教,恐怕与我们并非仍然一心了。”
    我摇头笑道:“女王陛下英明,但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亨利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戏码罢了。”
    伊丽莎白一世明显先是一喜,随即疑惑道:“启蓝似乎对内情十分了解!”
    我无奈苦笑道:“当初亨利并不愿意做出妥协,我似乎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伊丽莎白一世挑了挑眉毛,良久才欣慰道:“东方的智慧果然博大精深!启蓝,若是你能助我取胜,我将给你世间最大的荣华富贵!”
    我向着伊丽莎白一世行礼道:“感谢您的信任!我必当尽力完成此事!为了您,为了我,也为了我至今下落不明的未婚妻!”
    女王沉默了片刻,忽然望着目光闪烁的伊莎贝拉说了一句:“我同情你的遭遇,启蓝。不过,总会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伊莎贝拉听了这话,骄傲的耸了耸胸脯,就那么默默地、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我自然明白伊丽莎白一世的意思,也明白那人世间最大的荣华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真的没有兴趣介入她们混乱的关系之中,也没有和那诸如罗利直流争宠的意思。
    于是我再次开口道:“感谢女王陛下关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希望您能祝福我,早日找到我的未婚妻。”
    伊丽莎白一世似乎叹了口气,伊莎贝拉的目光也明显黯淡了下去,但女王毕竟是女王,她微笑着望着我道:“也罢,先办公事,再谈私情不迟!”
    我自然笑而应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整个欧洲仿佛都陷入了一种狂热之中,这是战争前的正常波动,这波动越强,战争的烈度一般就越大。
    西班牙开始集结兵力,法国也在波尔多一带频繁演习,倒是主要当事人英国沉静如水,荷兰也似乎没有什么过多的动作。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只不过知道的群体不同罢了。比如,杰克*布拉沃就曾询问女王,为何大战在即,作为强悍战斗力的墨西哥侯爵却不见踪影!?
    伊丽莎白一世据说当时笑了笑,说了句“他在他该在的地方,干他该干的事呢。”
    老道的杰克*布拉沃自然闭口不语。
    事实上,此时的我已经离开了英国,至于我具体的位置,好吧,我在巴黎!
    更准确的说,我在巴黎西郊的一座庄园里。
    这里是亨利的产业,戒备森严,外松内紧。
    其实按照历史,亨利的继位还要再延迟一些时间,可是按照如今的状况,我们已经等不起了!
    我说不清为什么,但是很明显,很多情况确实已经提前了!如果我们还按照已知的历史去应对,只怕会遭受到无法承受的沉重打击!
    所以我提前来到了这里,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帮助亨利取得王位!或者至少,让法国变得群龙无首……
    昨天晚上,亨利装作春猎的架势,跑来偷偷会见了我,他很激动,甚至有些亢奋!
    目前的巴黎风起云涌,各方面势力的角逐已经接近图穷匕见!
    亨利三世对自己母亲的长期垂帘听政、紧握实权十分不满,多次在公开场合发出了反对声音。
    凯瑟琳太皇太后则无动于衷,还总是把自己的孩子——亨利三世称为不懂事的孩子。
    尽管语气尚算没有撕破脸皮,所以情况还能够为元老院那帮老家伙基本掌控。但他们却没有明显的倾向性,似乎对这对尊贵女子的相爱相杀十分喜闻乐见一般!
    这就十分值得深思了。尤其是最近,凯瑟琳撤换了亨利三世身边的侍卫队长,理由是这个家伙不够衷心,怕有风险。
    但人人都知道,这个侍卫队长从亨利三世出生时就在服侍他。这个人如果不忠诚,那世上便没有忠诚一说了!
    亨利三世赌气之下,扔下备战的大事不管,甚至撇下了凯瑟琳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新侍卫队长,带着一些侍从来到丹枫白露宫,准备打猎取乐消遣一番!
    哦!还有这么和谐的消息?我不由得笑望着亨利,直到看的他心里微微发慌,我才微笑着道:“亨利我的朋友,或许你的大运真的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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