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儿又重新听了一遍,叹息着摇了摇头。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小满。我自认对她不薄,在这件事情之前也从未怀疑过她。”蓝月儿低着头盯着茶杯里微微晃动的水。
    没有等南归出声安慰,蓝月儿就自己抬起了头,陆岭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
    南归抬头望向陆岭,陆岭看着蓝月儿,行了个礼,“娘娘,小满希望见您一面。”
    “见我做什么?”
    陆岭道:“或许是有话想对娘娘说吧。”
    “不见。”蓝月儿回答的果断干脆,毫不留情。
    “是。”陆岭也没有多问原由,立刻起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蓝月儿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南归,“南归,你跟他一起过去。”
    小满在看到南归过来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她努力伸长了脖子往南归身后望着,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不用找了,娘娘不会来的。”南归冷冷地说道,“事到如今,你以为娘娘还会愿意见你吗?”
    小满并没有被捆绑,甚至还没有被用刑,只是被关在这里。闻言她瑟缩了一下,重新缩回了自己刚才待着的角落里。
    她闷闷地说,“我猜到娘娘可能不愿意来了,我本身也没抱太大希望。”
    南归自顾自地挪来了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什么想交代的,也尽管告诉我。”
    橘白上午做事情的时候又有一点走神,好在她要做的事不多,这两天也一直是南归待在娘娘身边贴身伺候,倒也不需要她做太多事。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和众人一起吃完午饭之后,橘白说是想要回自己的屋子休息一下,其实给自己的屋子留了一条缝,趴在门缝悄悄观察着。
    等到院子里面的人都走完了之后,她蹑手蹑脚的从自己的屋子里面出来,飞快地绕到了小满门前。
    小满的屋门没有锁,只是虚虚的关闭着。橘白四下看了一圈没有人,马上推开了房门,闪身进去过后,立刻关上了门。
    这还是她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靠在门后面,用后背抵着门,橘白喘着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已经进来了。
    下一秒一抬头,橘白差点吓得尖叫起来。
    屋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宫女,正转过身来看着她,食指竖在唇间做了个“嘘”的手势。
    那一声尖叫已经卡在喉咙里了,还好橘白努力克制住了自己。那浅蓝衣裳的小宫女见橘白已经平静下来了,小步朝这边挪了过来。
    橘白看清楚了宫女身上穿的衣服,她是御华宫里面最低等的宫女,平时做的都是些扫地洗衣的粗活。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橘白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人。
    小宫女轻声说道:“橘白姐,昨天晚上我起夜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偷偷溜进这里来了,今天就听说了小满姐回家去了。小满姐平日里对我很好,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所以想来这里看一看。”
    听她说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橘白转身锁上了房门,带着小宫女走到了远离窗口的位置。
    “你说你昨天晚上看到有人进来了,那个人是谁?”橘白盯着小宫女,“她进来之后做了什么?”
    小宫女是去年才刚刚入宫的,有点害怕的地往后缩了缩。“我没有看清楚那人,不过她进屋之后点了灯,在屋子里面待了一会儿,就带着小满姐出去了。小满姐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几乎是被她拖着走的。她还带走了小满姐的东西。”
    “那个人是男是女,身高几何?”橘白有点心急。
    小宫女肯定的回答道:“是女的,她和小满姐差不多高,还穿着裙子,肯定是女的。不过她的力气很大,一个人带着东西还能拖得动小满姐。”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橘白,“橘白姐,你说小满姐姐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昨天晚上实在太害怕了,只敢隔着门缝偷偷看了看,不敢出去。”
    原来这是个同样觉得这件事情中有古怪的人,橘白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宫女,只不过她比自己发现的更多,所以也想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来这里看看。
    “这件事情我会告诉娘娘的,你把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说,知道了吗?”橘白告诫小宫女。
    小宫女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慌张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两个人一起从屋子里面出去动静太大,橘白让小宫女先走。
    她自己在小满的床上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忆起了今天早上蓝月儿和南归说的那些话。
    小宫女位分还是太低了,平日里基本上不会和南归打交道。要是她熟悉南归的话,肯定昨天晚上就认出来那人是南归了。
    橘白听了小宫女的描述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南归。御华宫之中宫女有十几个,和小满身高差不多的只有几个而已,而力气大到可以拖动一个人,那就只有南归可以做到了。
    可是南归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南归敢把小满从屋子里面带走,肯定是娘娘的意思。小满是做了什么事情吗,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
    橘白想不出来,也感觉有些累了。这几天她一直紧张着和爹娘的见面,好几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了,现在更是觉得疲惫异常。
    她准备回去,站起身来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到褥子底下压着硬硬的东西。
    那触感其实不是很明显,只不过橘白支撑身体的时候手掌使劲压下去,才有些微的感觉。
    橘白马上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屋外,又马上转身掀开了褥子。
    现在还没有入冬呢,小满就足足铺了三床十分厚实的褥子。把这些褥子一一揭开,橘白惊讶地捂住了嘴。
    原来那三层褥子都是掩饰,小满在床下面藏了不少银子。
    不是碎银,也不是娘娘赏赐的金叶子银瓜子之类,而是实打实的银锭。小满把这些大块的银锭子整齐的在床板上排列开,又把三床厚重的褥子全部压在了上面。
    小满的屋子只有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进入,不过别的姐妹有时候也会去她那里坐一坐。屋子的空间并不算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面柜子就已经占去了大半,这对于宫女的房间来说,已经算是足够大了。
    橘白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么多的银子放在屋子里的无论哪个地方都太显眼,塞在衣柜里,穿衣服的时候就会不小心抖露出来,压在褥子底下确实最为保险。
    她拿起一个银锭子,更加确定了小满绝对不会是自己愿意走的。她翻看了一下银锭,在银锭底部看到了一个繁复的“清”字。
    在皓国,侯爷以上的爵位在赏赐下人的时候用的银锭子,可以在底部印上与属于自己的独有标记以示区分。橘白看着这个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橘白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她把银锭放回了原位,将床铺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转身出了门。
    小满被关押了起来,交代了不少事情,但是蓝月儿最想要听到的,她却怎么都不肯承认。
    南归有些无奈,她已经在陛下那边和蓝月儿这里来回跑了好几次了,但小满什么都承认了下来,但还是不肯承认这件事情和老王爷有关。
    南归已经有些疲惫了,又一次无功而返之后,她说,“娘娘,小满的家人现在还在老王爷手中,她想是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保全家人的性命。”
    蓝月儿听了之后点点头,“除过这些,其他的都承认了,是吗?”
    “是。”南归说,“她说有个宫外的人找到了她,给她许多银子,让她把那些东西收集齐了之后交给自己。她想要得到那些银子,就照着那人说的做了。”
    “那那些银子呢?”蓝月儿问。
    “小满说她弟弟要娶妻了,她早就托人把那些钱全部交给了她弟弟,自己这里一点都没有留。”
    “继续去问。”蓝月儿重新把视线挪到了自己手中的书上,“老王爷那边,也派人寻找她爹娘和弟弟,找到之后就寻找个机会救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橘白从梦中醒来,喘着粗气坐了起来。
    她做了一个噩梦,现在心惊不已,却在一瞬间回想到了昨天从小满床底下找到的那些银锭。
    她想到那个清是什么了。当朝肃王的名字里面,不就正好有一个清字吗?
    原来那些银子是老王爷给小满的。橘白的心脏狂跳了起来。小满一直待在御华宫里,怎么可能和肃王扯上关系,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
    她立马下床,想把自己这个发现告诉蓝月儿。可就在出门的前一刻,橘白的脚步停了下来。
    等一等,再等一等。橘白心中默念道,小满是被南归带走的,是不是代表娘娘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无需自己多言。娘娘和南归明显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自己如果贸然插手会不会不好?
    最重要的是,自己一会儿又该如何解释偷偷溜进小满屋子里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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