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还在对你笑的人。
    下一刻,就拔剑刺入了你的胸膛。
    恐怕连刺客也做不到这等淡然和冷漠。
    可惜,边子白还是个生手,两辈子加起来,被说杀人了,连只鸡都没有杀过,技术很生疏。导致一剑下去,没插对地方,贾弃疼的脸都变形了,却还能哆嗦的叫嚣边子白:“你敢杀我?”
    面对质问,边子白一阵无语,他都给贾弃地胸口插了一把剑了,还说没有杀人的心思,是激动了,是意外了,是那个啥……这样的道歉你接收吗?
    至于边子白为什么没用剑砍头,主要是他真心没把握做到漂亮的大侠风范,很可能的结果是贾弃顶着一脑袋的血,惊恐万分的大喊大叫:“杀人了,边子白杀人了!”
    这岂不是很煞风景?
    就算是现在,边子白也有点蒙圈,他觉得应该把剑从贾弃的胸口拔出来,这样的话,贾弃应该差不多会嗝屁。可万一没嗝屁呢,贾弃胸口的血喷出来,滋了自己一脸呢?别以为战士上战场厮杀是力气活,更是一门技术活,冷兵器时代,真要是技术修炼不到家,两个战士能够把对方都打杀成一个血人,还能站着对砍,可要论武力值,都是菜鸡。
    “你应该庆幸,这把剑是君上的佩剑,你一个宦官,能死在君上的剑下,也算是光耀门楣了,你爹妈在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笑醒……”
    边子白纠结了一阵,问:“疼不疼?放心,在疼一会儿就不疼了。抱歉,第一次动手,没经验,下次,下次就不会了!”
    要不是贾弃疼的都快站不住了,加上剑没有从身上拔下来,一时半刻真死不了。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边子白,都快语无伦次了:“你死了,你死定了!边子白……”
    扑哧——
    边子白就见到眼前金光一闪,宛如一道金色的虹,接下来贾弃脸上凝固的表情在视线中越来越远,身体如同破布一般被一脚踢开,倒地之后抽搐了两下,再也没有了动静。边子白被吓了一跳,只听到耳畔有人道:“先生,下手要麻利一些,那样被杀的人就感觉不到痛就死了。就像是某刚才那样,以后多练一练,很简单的。”
    边子白这才看清,原来看不下去的公子虔出手帮忙了。就刚才拿一下,那份干脆利落的劲头,仿佛切瓜砍菜一般轻松,可见死在他的剑下的亡魂可真不少。
    至于练这种技能,边子白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这打算。
    他杀贾弃也是无奈,虽然讨厌贾弃,他也不想和太子训闹地水火不容,因为他是臣,而不是君。贾弃做的在不是,也是代表了太子的态度。自己冒然动手,主要是因为贾弃的话很可能动摇军心,大战在即,军心被动摇,这不是死几个人的问题了。
    万一要是上军的将帅们阳奉阴违,在交战中不出力,甚至上军有可能连赵军河岸大营都吃不下来。别看边子白在上军之中享受隆重的声誉,而且威望也举世无双。可是不要忘记了,上军中的将领有一个算一个,就连他加上都是卫国的臣子,也等于是太子的臣子。贾弃代表了太子的态度,很难说,其他将领是否会心存侥幸,向贾弃靠拢。
    尤其是不少人已经有了骄兵的迹象,接连的胜利已经让他们冲昏了头脑。加上上军在大河北岸数倍于赵军,认为胜败不过是时间问题。殊不知,赵军是背水一战,战斗的韧性绝对不会差。一旦上军攻击不利,就会打虎不成,反被虎伤的局面发生。
    一旦发生如此严重的后果,上军除了逃去平邑,或者朝歌已经没有第二条路走了。就因为贾弃的嚣张举动,赔上几千人的性命,在有些人觉得是值当的,因为对太子表明了忠心。但是对边子白来说,这是绝对不值当的兑换。
    杀贾弃,仅仅是为了这么一个念头。
    不过震慑的效果确实很不错,不管是看明白了的,还是不明所以的将帅们,都脑袋里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奏响了一阵。脑袋嗡嗡的打颤,都明白边子白是动真格的,容不得他们懈怠。再说了,相比贾弃,他们不认为自己会被国君和太子器重。在帝丘就连大司马公叔旦都是个朝堂边缘人物,更何况他们这些曾经屡战屡败的将军们?
    边子白掏出白净的丝巾,擦了擦剑上的血迹,面无表情道:“内小臣贾弃,妖言惑众,动摇军心,杀无赦。诸将听令!”
    “诺!”
    “擂鼓,进兵!”
    “擂鼓,进兵!”
    兵车在军阵之中穿梭,麾下军旗摇曳,打出各种旗号。近两万的军队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不过这种缓慢在战场上可不算慢。反而给人一种雷霆般的迅捷,人一过万,无边无际,想要让一支几万人的军队在军阵状态移动起来,非精锐无法办到。
    卫军的这一出,一下子就吓到了赵军主将雷横。
    他站在军营边上的瞭望台上,看着卫军有条不紊的变阵,每动一下,脸上的凝重就加重几分,嘴唇哆嗦着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卫军怎么可能如此精干?”
    “如此精锐,我边军也不及啊!”
    ……
    将是兵之胆,在交战之前,雷横就已经胆寒,就已经让赵军处于绝对劣势之中。野战,尤其是在平原上的野战,双方兵力上的差距是一道坎,但想要利用地形快速歼灭对方也变成了一桩难事。只要雷横狠下心来,不计代价死守,甚至边打边退,很可能会将卫军拖住好几天,甚至到大河封冻之后,赵军完全扭转战场劣势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雷横的紧张,担心,甚至是畏惧,一下子让赵军失去了主心骨。
    虽然他之后严厉军中死守,但是主将却因为缺少应对的办法让士卒茫然以对。
    咚咚咚
    咚咚咚
    战鼓越来越近了,雷横却惊诧的发现,边子白进攻的方向并非是营门正面,而是相对于侧面的区域,这让他再次疑惑起来:“这卫军打的什么仗,尽出幺蛾子!”
    “将军,我军如何应对?”部将凑上来是来问计谋的,可惜,雷横自己都看不透卫军的路数,怎么知道应对?
    冷哼一声之后,雷横脑袋发胀道:“以不变应万变!”
    相反,卫军因为进展顺利,竟然有点自己都不敢相信。赵军如同傻狍子一般的盯着他们看着,然后……没有了。这是战场上以善战彪悍为特点的赵军吗?
    副将苟变将自己的车靠近了主帅旗下,和边子白两车并行,迟疑道:“将主,赵军是否有诈?”
    “你看出来了?”
    边子白正不顺着呢?两辈子为人,第一次不愉快的杀人让自己除了倒胃口之外,还有恐惧的种子留在了心底。虽说贾弃死有余辜,但是对边子白来说,杀人是一件不让人那么痛快,甚至痛苦的事。虽说死在上军手中的赵军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但这些都是士卒将帅们的功劳,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似乎上军之中,除了公孙鞅之外,边子白才是第一个杀了自己人的将军。
    而且,让他很吃味的是,当他杀人的时候,属下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忙。让他差点因为技术不熟练,闹出笑话。
    所以,心头不顺的边子白对苟变的询问也是不冷不热,甚至可以说语气颇为不满。
    苟变心知肚明,想要解释:“将主,贾弃的事……”
    “此时战后某自然会向君上秉明,你就不要多嘴了。如果你没有发现赵军的破绽,那么我告诉你,赵军的破绽就在你面前,自己琢磨去吧!按照预定的进攻梯队,准备进攻,两军一旦交战,步卒就要心无旁骛,冲击赵军大营中心,你要是办不到,现在说出来,我可以免除你作战不利的罪过。要是战场上被赵军羞辱了,你应该知道后果。”
    边子白冷冷道:“去吧!”
    苟变气地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个嘴巴,太贱了,自己多什么嘴啊!跑将主面前来找不痛快,本来,边子白就因为将帅们的迟疑就心中不满,自己是副将,跳出来不是勾动将主的怒火往自己头上烧吗?
    回到本阵的苟变像是变了一个人,目光如炬,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赵军的营寨,大军杀他个片甲不留。可惜,眼前还有麻烦要他清理:“车渠,带着你的人准备干草火把盾牌,放火熏烧,半个时辰之内,清理完赵军预埋下的鹿角和拦路石。”
    “诺!”
    车渠带兵开始了卫军第一次的战场清理,干草被点起来的那一刻,烟雾混着风朝着赵军营地飘去。看到这一幕的雷横差点气地跳起来大骂:“还有底线吗?人比耶耶多几倍,有水师,还有骑兵,耶耶身后就是大河,都已经被你们逼到了绝路上了,还用这些个下三滥的手段,太下作了。”
    心中恨是恨,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边子白选了一个上风口对付他,这也是为什么卫军不选择赵军的营门发动进攻,而是选择了营寨边上。就是因为在边上发动进攻,可以利用风向的好处。除非赵军放弃营寨,要不然只能干瞪眼不可。当然他也曾经想过撤离这片营寨,但是这是对岸赵军渡河最好的一个渡口,他放弃了,万一庞爰渡河来援,自己不就抓瞎了吗?
    边子白用兵力死死的就将雷横困住了,就算是在他眼前放一把烟雾,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就是战场主动,在卫人手中。
    此战一开始,赵军就陷入了被动之中。
    而且卫人还得势不饶人,全军万人齐声大喊:“跪地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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