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转头看向他,对视片刻后,墨拉维亚又问:“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恢复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云深的眼睛由于与范天澜的深层联系而表现出令常人难以直视的异象,这种异象增加了他的神秘感,加强了他的权威形象,不算很负面的东西。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异象消退了,只有正面直视的时候,才会看到如今那双眼睛已经不再给人压迫,而是恢复了曾经的沉静,注视人的目光简直算得上温柔。
    即使墨拉维亚常常能看到自己的脸,他也一直能感到眼前这个人对他人的强烈吸引力。作为异乡异客,他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多年,做了很多的事,时光没有他在这个脆弱的凡人身上留下磨损的痕迹,从这双眼睛透出的心灵也一如初见——或许还是有变化的,从熠熠生辉变得光滑内敛,是千万人中难寻其一的纯粹坚韧。他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他的特殊能力,在这个世界的天赋生命看来,他几乎是没有什么力量的,但他从来都不是弱小的。
    云深说:“天澜对自己的力量控制得越来越好了。”所以那些表象也从他身上隐去了。
    墨拉维亚说:“这意味着他离成年越来越近,只差最后一步了。虽然我凭本能预感这一步不会十分顺利。”
    云深说:“会顺利的。”
    墨拉维亚用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看着他,“……你让我想起了很不好的记忆。”他说,“你和我的兄长越来越像了。你们似乎总是擅长于牺牲自己去完成什么事情,而从不关心别人想不想要。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傲慢吗?”
    云深说:“这确实是没有顾及别人的心情,是不太好的做法。”
    “但我没有看到你的反省,只看到了你的决心。”墨拉维亚说。
    云深看着他,就像在通过这张完全不同的美丽面孔在看另一个人,他很温柔地说:“我不能不下这个决心。”
    在墨拉维亚的陪同下,云深走进会客室。
    等候在此的黑发金眸的中年男人瞳孔骤然紧缩,片刻之后才将目光从那个令他从心底感到恐惧的银发龙族转移到另一人的身上。后者看起来毫无力量,然而那龙对他表现出来的是落后半步的守护者姿态。
    以高等人族的体质都未能痊愈的伤仍在处处作痛,他只能用倨傲的态度维护自己的尊严。但他的倨傲未能维持多久。
    那人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午安,阁下。”他说,用的竟是高等人族的语言,“抱歉未经允许地将您邀请到地面来。如果不这样做,也许我们难有平等交流的机遇。”
    浮空城市的家族首领说:“我们低估了你们的力量,不曾预想低等人族之中也有隐藏的强者。你们给予的是我应受的。”
    “但你们只将我一人请来。”这名城主发问,“你们想要什么?”
    对方开口:“我们想要尝试谈判。”
    家族首领打量了他一会儿,目光不由自主地偏向坐在旁边的龙,后者看起来对他们的对话并不感兴趣。
    “我们的类人眷属需要土地和奴隶。我们需要地面的大量资源。”这位首领说,“你的地面国度低等人口太多,连内外侍卫都只有寥寥十数名天赋者,这不符合你的身份。我们能够向你分享眷属和改良血脉,联手合作确实对我们彼此有利。”
    对方问:“阁下……您所说的改良血脉,是用什么方式呢?”
    家族首领说:“我们可以让出一支家族分支的血脉,将其植入低等人族的幼儿身躯,适者生存,自然的法则会替我们作出选择。”
    坐在对面的低等人族——或许只是看起来像低等人族的混血静静地看着他,他说:“你们对此应当有丰富的经验。”
    这位家族首领说:“我们师承自德尔德兰公爵,也确实曾以此法改良过数个眷属种族。”
    “成功的比例呢?”
    “升三降一绝一。”首领说,“非常值得。”
    对面的人垂下眼睛,片刻之后,他说:“我明白了。”
    他抬起眼睛,看不见的大手卡住了家族首领的脖颈,将他从沙发提到了空中,那人坐在原座,抬头看着惊骇的家族首领。
    “我希望能够用谈判换来和平。”云深对他说,“如果不能,我想知道你们最具体,最真实的想法。”
    升级后的战争飞艇组成了一条空中防线,将降临在群山之上的浮空城追索家族首领而来的斜翼飞行器拦截了下来,即使有能够在空中转向的特殊弹药,这种空战方式依旧是有极大漏洞的,如果有十分坚决的决心,浮空城的斜翼编队未必不能突破这道粗糙的防线,但他们既舍不得这些本就难以制造,在失去城市发动机之后更是珍贵的载具,地面上的战况又给他们极大的压力。
    自家族首领被当众带走后,他们的眷属再不能踏出群岭一步。低等人族的热火武器在短短数日内就将制造出了一圈狭长的无生命地带,任何进入这道禁区的生命都会在第一时间内被火力集中,清理得连骨头也不剩。
    这座孤悬于大陆边缘的浮城正在被困在“低等人族”所设下的牢笼之中。
    工业联盟的运转一如既往地稳定、高效、集中,工业城是奇迹之城,因为有创造了这一切的术师在——而他一直都在,所以什么样的困难都有办法,什么样的要求都有回应。一条条的交通线再度畅通,无数的物资如同血液奔涌,宏大的道路工程又再度启动,数以万计的战争难民不断地从外界分流而入,带着失去一切的创痛和对未来的不安期盼,流入自卫同盟内部的众多城市、乡镇和农村,暂居下来,又被组织起来,成为一个超越国家界限的庞大计划的一部分。
    防御阵线极为顺利地度过了物资紧迫的时期,猛增的火力给他们的敌人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令他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虽然他们的慌乱并不是来自“低等人族”的顽强,而是那几座在吞噬了别城的核心能源之后获得了长距离移动能力,正在互相追逐狩猎的大城。
    它们正向着西方而来。
    在这场追逐战中占优势的几座大城已经决定联合起来,不惜一切代价吞没那座已到强弩之末的星巢之城。只有如此才能解密德尔德兰公爵留给这座城的遗产,让他们重建力量源泉,取得同中洲大陆其余诸城以及低等人族的完全统治,才能与另一座大陆上的前代人王亚斯塔罗斯相抗——自大迁徙以来,那位陛下已经亲手处置了七个大家族的首领。
    塔克拉用力拔出军刀,带起一蓬蓝色的血花,他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营帐一片狼藉,到处是尸体,大多数是刺客的,也有一部分是自己人的。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群人举着枪冲进来,先是为唯一站着的塔克松了口气,然后又为地上同伴的尸体愤怒起来。
    “都是叛徒。”塔克拉说。
    然后他就在作战会议上被其他高级将领轮番批判了一遍,走完了这一有益团结的内部流程之后,他们开始讨论当前的战局,讨论的重心在自卫同盟的消耗战优势极有可能被那几座可灵活移动的大型浮空城所打破。
    塔克拉问:“如果我们和其中一城联手呢?就是被追得像狗的那个。”
    其他人说“注意团结,不要随意用狗作为形容”和“可能吗?”。
    可能吗?当然是有可能的。
    塔克拉是在前线阵地迎接到他的客人的。径直横穿了战场的来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年轻而俊美的面孔,他用那双金色的眼眸端详着眼前一头银灰色短发,眉眼既薄又利的同盟统帅,不顾他冷漠神情地笑了起来。
    “嗨,哥哥。”
    第487章 成年
    星巢之城。
    它是千年迁徙计划最终的执行者德尔德兰公爵的个人领地,不同于其它“高等人族”自古的传承,这座城市内部的古老引擎早已死去,它的动力系统是由上代人王亚斯塔罗斯与公爵一同设计,一同建造的,虽然能量不能与它的原体相比,但它的优越之处在于在大迁徙后仍能保持功能,发挥令他们的敌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他们的敌人初始的动机是想要为自己捕获一支新的眷属,再占有公爵遗留的财富。在狩猎的过程中,他们既意外于这财富是如此地惊人,又惊异于那些失去了家长的实验生命是如此地难以驯服,然后更令他们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的猎物竟然变成了猎人,以凌厉手段致使两座中城坠毁,数十万城民就此殒命。对人口总数不过数千万的高等人族来说,这是再切实不过的反人类作为,足以完全抵消公爵为高等人族所作贡献的福泽。
    于是来自追捕者的号召传遍周天诸城:任何城市都有责任遏止这座城的暴行,任何人族都有义务那些非自然出生的劣种人道毁灭。
    这一号召得到了非常积极的响应,虽然他们响应的不是号召的部分,而是继续狩猎的部分。这些贪婪的城市彼此间形成了竞争,给了这座城回旋的空间。不过在几座大城联合起来分食其中一个猎人,获得短暂的解脱束缚的能力之后,这种空间就被急剧压缩,中洲世界的天空虽然广阔,却已无他们的容身之处。
    虽然从这座城来的使者将他们的处境描述得堪称凄凉,同为迁徙而来的异界人族,他们也确实从未向地面开展过任何形式的侵略,而被他们破坏中枢,取走了动力源的城市的坠落虽然引起了灾难,但直接受创的地区早已因为空间通道和兽潮而清空了人迹。除了在高等人族的内战中可能波及过无辜,这座城的人确实没有主动沾过中洲人的血。
    可联盟人并不相信他们真的可怜——因为天眼系统还在每天直播这座城的逃亡之路,几座大城的围剿确实是可怕的,然而更可怕的是,这些强大的城市已经追击了这么长的时间,却连这座城的外层防护都未能打破,反而时常被对手的飞行编队如入无人之境地侵扰破坏。
    能够以一己之力为高等人族的千年计划收尾不仅意味着德尔德兰公爵本身的强大,在桎梏他们的亚斯塔罗斯离去之后,贵族们便开始放纵堕落,唯有公爵离群索居,人们以为他是在休养身体和精神的损伤——确实如此——但他在那两百年中并不是无事可做。
    星巢之城掌握了几乎所有浮空城市防御体系的“开门密码”,他们还拥有绝大多数城市家族的血脉血样样本,以及只要获得认证,连中洲人族也能操作的生化实验室。而为表示合作的诚意,他们也现在就可以交给塔克拉基因控制器,只要拥有这个东西,他就立时成为这座城的新“家长”,能够命令城中数以万计的新人类为他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包括让他们去死。
    这位星巢之城的新人类代表一边轻描淡写地说明,一边从身体里掏出了所谓的控制器。
    会客厅里立时变得沉默,连维尔斯都露出了有点吃惊的表情,云深看向塔克拉,塔克拉的神情也从审视变成一言难尽,他看向对面,“我要是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把它毁了。”
    黑发金眸的年轻人脸色苍白,他有点艰难地呼吸着,露出的笑容却满不在乎:“这是父亲给‘长子’的礼物。”
    塔克拉看起来完全不想要,但是对方说:“我们占有这样的优势,你们能用除此之外的什么手段来防止我们背弃盟约呢?难道你们不想尽快得到这场战争的胜利?”
    塔克拉极其难得地迟疑了。星巢之城承受着被捕杀的压力,自卫同盟的防御战线也在承受着巨大的战场压力,而中洲世界的人族更是每一日都在被异界入侵者所屠杀,作为一军的统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工业联盟所要担负的责任。
    同掌握着异界人族最顶尖的星巢之城联盟,无论对工业联盟还是中洲人类整体都是极为有利的选择,这座城是一个能将痛苦的战争过程大大缩短的有力助力,只是因为好处过大而令人不能不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难以察觉的陷阱。如果这个控制器是真实的——至少有好几座城的几百万人确实想要得到它,即使它来到他的面前只是因为血脉这样可笑的理由……他应该接受它吗?
    塔克拉看向云深。然后他作了决定。
    那个“基因控制器”在落入他手中之后就开始变形,从一块镌刻着复杂符文的平板变成了一枚外表光滑的金色指环。塔克拉拿起这枚指环摩挲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感应在他心中生出。
    “从现在开始,它就是我的了?”他问。
    “当然。”星巢之城的代表靠在沙发上说,“戴上它之后,我就应当称呼您为‘公爵’了。您已经得到了它的承认。只要同它血脉相融,您就能从这幅躯壳中解放出来,恢复真实的面貌和力量,如果您的力量足够强大,或许还能去竞争高等人族下一任人王的位置呢。”
    塔克拉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中间的距离,来到云深的面前,半跪下来,托起他的手,郑重地将这枚代表着莫大权柄的戒指套到他的手上。
    云深没有阻止他的作为,他坐在原位,就这样接受了这枚戒指。
    这一切都在星巢之城的新人类眼下发生,他的神情淡漠,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
    云深抬起手,看着指环光亮的表面倒映出来的之的面容,他的语气轻得就像叹息,“‘魔戒’啊。”
    他微微低头,另一只手捏住这枚刚刚好套在他中指上的戒指,将它转了一圈。
    墨拉维亚在旁边笑了一声。
    星巢之城的代表也露出了极其惊异的表情,作为同源的生命中力量最强,感应最敏锐的一个,他刚才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有一种他们曾经以为比血缘还要坚固的牵绊破裂了。他相信不仅是他自己,星巢之城里的所有新人类也感觉到了。
    他看向那名外表文弱,没有丝毫天赋气息的“术师”,来到这座地上的城市之后,他首次真正地正视这位工业联盟的领袖。
    只有塔克拉毫不意外,他摊开手,接住了从云深的手上滑落的指环,它在他的掌心再度变成了一块满是符文的平板,所不同的是板面上所有的符文都被点亮了。
    他将这块平板抛回他的“兄弟”手中。“结盟的条件是什么?”他问。
    沙发上的新人类用三根手指提着那块平板,再度对塔克拉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和之前任何一种笑都不同的,毫无阴霾的笑容,他说:“盟约已经成立了。”
    工业联盟同异界人族结盟的消息自星巢之城驾临西方自卫同盟的防御阵线,数以万计的新人类以盛大的姿态加入人类阵营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中洲大陆,在各地都引起极大震动。
    与此同时,关于大陆其他区域局势变化的消息也像飞雪一样堆积在云深的案头。
    帝国复兴联盟失去了二分之一的土地,神光森林陷入异界入侵者高阶战力的围攻,法师大学向全世界的天赋者发出征召令,神圣联盟的战事陷入了一种迹象不对的僵持……处处情势紧迫,岌岌可危,犹如第一次裂隙战争的复演,即使有了工业联盟这个变数,然而敌人的强大远胜于两百年前,根基薄弱的中洲人类即使竭尽所能,也难有还手之力。
    世界如同被分割成三个部分,远东大路的场面已经完全被亚斯塔罗斯控制;中洲大陆中东部陷入苦战;西方人类自卫同盟独力面对异界入侵者的十城联手,战争阵线不退反进,既面临莫大的危机又面临莫大的机遇。
    更多的难民和想要联盟予以人力物力支援的请求汹涌而来。星巢之城的新人类是被定制出来的天生战士和研究员,他们对浮空城中的“旧人类”毫无同胞之情,以一种热情得令人有点不安的态度适应配合自卫同盟的军事和技术发展计划,同盟也在努力发挥这些异族年轻天才的作用,同时保持各阶段战线军队战略的统一及自身的独立,不对这过于强力的陌生盟友过于依赖。
    塔克拉早已返回前方阵线,临行之前他同云深有过一次闭门长谈。云深已经抹去了族长印信内部的控制系统,令新人类从此解脱被束缚的设定,成为自己的主人,也许是因为他们诞自同源,这些数量多得让人有些窒息的“兄弟姐妹”对塔克拉生来就有极大的好感,愿意服从他的指挥不捣乱,于是这位前线统帅一经回归便成为异族新人类同中洲人类连接的桥梁,给其他高级干部减轻了一部分压力。
    形势的变动导致战略也要随之变动,又一场大型战役结束,带着胜利和失败的经验,高级干部开始依次返回工业联盟参与相关会议。
    斯卡在回去前专门见了范天澜一趟。
    将工业联盟除纳加尔自治区之外的领土视为内线区域的话,在联盟与漫长的防御阵线之间的诸同盟国就是外线区域,在外线区域三分之一的贵族都已进入工业联盟避难之后,各战区统帅就在这些区域取代了他们的地位,而随着异界入侵者的降临,战况的吃紧和从中洲中部涌来了巨量的战争难民,这些统帅短暂担负过的职责又逐一转移到了范天澜手上。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些工作,也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这一点早已成为广泛的共识,在斯卡而言,他很难想象如果不是范天澜而是普通的解放者要进行他目前在做的工作,一个五十人委员会究竟够不够。
    即使有范天澜这样善于精简流程,推广范式,提高组织效率的领导者在,前线战争常务委员仍然是一个人员众多,事务极其繁忙的机构,所以他们的对话就是在不停歇的电话声,脚步声,纸张声,和各种仪器的滴滴声中发生的。斯卡知道范天澜在同他谈话的时候至少有五分之四的精神外放铺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放在这里的竟然能有五分之一,简直算得上颇为荣幸。
    他们没有谈什么特殊的东西,人事的变动,战争和行政事务的交接,对某些暂时不能解决的问题的沟通,如此种种。范天澜的工作做得简直完美,斯卡将自己的责任履行得也不错,他们的接触既短暂又高效。
    在登上由新人类驾驶的光能飞行器前,斯卡问他:“就算不回去,你也能把工业城里的事情知道得七七八八,是吧?”
    “是。”范天澜承认了。
    我不知道你的好老师,工业联盟或者说这个世界最不可或缺的“术师”究竟在打算干什么,我最近的感觉越来越不对,你看起来倒是挺冷静的。你是不是已经用那个天赋看到了什么?他说的“最坏的结果”又是什么?
    但从来不会欲言又止的斯卡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飞行器,没有问他一个问题。
    光能飞行器到达工业城甚至不用打盹的工夫。斯卡做完了工作,开完了会议,还剩下一些私人时间,他问云深:“我记得你是没有所谓天赋的。”
    “确实没有。”云深说,“但借用这具身体,我可以调动一些权限,也可以借用他的一些现在还不能发挥的力量,暂时屏蔽了他对未来危险的预感。”
    斯卡简直要倒抽一口气,“你这样干多久了?”
    “没有很久。”云深说,“而且也快要屏蔽不了了。”
    “为什么?”斯卡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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