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亲家了,是要见见的。
    傅挽挽笑道:“爹,你这回没受罚,一定是贵妃娘娘帮你在陛下跟前说了好话。”
    “我用得着谁说好话吗?”
    “用不着是用不着,可是贵妃娘娘一定是帮爹美言了几句的。”傅挽挽道,“贵妃娘娘可是个好人,那会儿我孤立无援的时候,也是贵妃娘娘出面给姨娘建了衣冠冢。”
    沈贵妃给叶姨娘选的福地是在白马寺的后山,那里是块风水宝地,每日都能听到寺里的梵音祝祷,达官贵人想葬在那里都不太容易。
    “嗯,她说依旧修葺得差不多了,等过几日我们去瞧瞧吧。”
    傅挽挽点头。
    平宁侯又道:“我向贵妃提了补办婚礼的事,她答应了,还说正好把定国公府修葺整理一番。不过这样一来,至少要筹备两月。”
    傅挽挽心中一动:“那就是我出嫁是嫁去定国公府?”
    “当然。”
    傅挽挽忍不住唇角上扬。
    按京城高门大户的议亲原则,傅挽挽想嫁公侯之家的庶子都有些困难。不为别的,只因姨娘并不是普通通房妾室,而是出身书寓的官妓。
    因此,当敬国公夫人得知自己儿子喜欢上傅挽挽的时候,气得是七窍生烟。
    家里一直没给她定亲事,也有这个缘故,高嫁不成、低嫁又舍不得。
    姨娘曾撺掇她去榜下捉婿。
    傅挽挽当时就不乐意了,哪里就沦落到要去外头抓一个人回来成亲了。再说了,姨娘不就是欺负人家外地来的进士不知道京城这些事吗,坑人的事傅挽挽才不会做呢。
    而现在,她既不用低嫁,也不用去捉婿。
    她要风风光光的嫁进国公府了,夫君心悦她,贵妃婆婆也喜欢她,说她有福气,没有流露出半分对姨娘的鄙夷。
    姨娘在天上看到了,一定会为她开心的。
    “不过爹爹,补办婚仪的事,公爷是不是还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他还能不答应?”平宁侯见傅挽挽这么谨慎的模样,他的女儿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几时谨小慎微了,顿时来气,“我现在就去找他,不答应正好,我们退婚。你不喜欢霍家的小子就不要他了,天底下这么多男人,总有一个你喜欢的!”
    爹这火爆脾气,去了肯定跟夫君吵起来。
    “爹,公爷不会不答应,只是爹知道的,对公爷和我下毒的杀手还没落网,如果要办婚礼,杀手又出现了怎么办?”那个杀手神出鬼没,又擅长易容,若是大宴宾客,搞不好又要杀害无辜客人,易容混进来,简直防不胜防。
    “那是他废物,一直抓不到人。我给他两个月的时间抓人,若是抓不到,他一辈子做缩头乌龟好了,不能拉着你在听涛轩活受罪。”
    “爹,你说什么呢!他还在养伤,怎么抓人?”
    平宁侯叹了口气,女儿还不知道孟星飏装病的事呢。
    孟星飏的事情牵连甚广,他也不好贸然告诉傅挽挽。
    “这事还是我去说吧,爹放心,婚礼还是要办的,也许不宴宾客,不过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
    “成亲不宴宾客?那算婚礼吗?”说完,平宁侯道,“你记得南安侯府老三前年出嫁的情景吗?当时爹就跟你保证了,你成亲的时候一定比她风光。”
    当年南安侯府三姑娘嫁给左相府公子,大宴三日,简直轰动京城。
    傅挽挽眸光微闪,没有说话。
    平宁侯无奈道:“若真不宴宾客,爹一定把你的嫁妆备得比他们家还多。”
    “用不着,爹可是有两个女儿的人,这么拼命的备嫁妆,岂不把老底掏空了?”侯府里早早就地给她和傅卫卫准备好了嫁妆,两人都是一样的,她看过清单,已经备得比其他人家更丰厚了。要是再添,那就太过了。
    平宁侯不满道:“你是瞧不起爹吗?嫁两个女儿就能把侯府给掏空?”
    傅挽挽拉着爹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摇:“我不是瞧不上爹,我是瞧不上定国公府,爹拿出这么多嫁妆,他哪里拿得出那么多聘礼呀。”
    这套说辞平宁侯倒是喜欢。
    “拿不出他就别来娶了。”
    “爹又说气话!”傅挽挽无奈道,眸子里却闪着光,“其实嫁妆多少、聘礼多少不必在意,我要嫁的人是孟星飏,只凭着这一点,这天底下没有哪一家的姑娘能比我更风光。”
    孟星飏……
    平宁侯终于无话可说了。
    即便他销声匿迹两年,大梁的街角巷尾,依旧有关于他的无数传说。
    挽挽嫁给他,没有哪家姑娘的婚事能压挽挽一头。
    第35章 【二更】夫君一直是这样……
    傅挽挽走到听涛轩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虽然快入秋了,但天比之前还热,她得等着日头偏西了才敢出门。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揽月见是她,惊喜地朝她一拜。
    傅挽挽见他这样欢喜,轻声问:“我不在的时候,公爷是不是念叨我了?”
    “啊?”揽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昨晚上爷回来之后,好像心事重重,一句话都没说。早上到现在虽然说了些话,但是没有提过夫人,于是老老实实道,“爷没有念叨过夫人。”
    傅挽挽顿时噎住,这揽月也太不会说话了,若是在侯府,早就因为嘴笨被撵出去了。
    “公爷呢?”
    这回轮到揽月哽住了,他支吾了一声:“爷还在午睡。”
    他小心地往后一瞥,又道:“夫人若有什么事,不妨跟惊云说,回头他会禀告爷的。”
    跟惊云说?
    她要跟夫君商议成亲的事,跟惊云有什么好说的。
    “都申时了,公爷还没醒吗?我进去瞧瞧。”说着傅挽挽便往里闯。
    进了院子,便见惊云站在廊下,眸光深邃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看见她吗?
    傅挽挽往前走去,快上台阶时,惊云终于转过头,跟揽月说了一样的话:“夫人,爷在午睡。”
    “哪有午睡到这个时辰的。”傅挽挽没好气道,心里却担心夫君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生气了。
    惊云没有说话,傅挽挽也不管他了,自己往东暖阁里去了。
    “夫君?”傅挽挽站在碧纱橱外喊了一声,里头没有应声,她想了想,便往里走去。
    夫君是背对着她躺在榻上的,面具放在枕头旁边。
    傅挽挽轻手轻脚走过去,见他一动不动睡着,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想了想,俯下身在他耳边又喊了一声夫君。
    如此尝试过后,傅挽挽总算作罢,往东暖阁外走去。
    她一出门,榻上的听风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又蒙混过去一回了。
    他与公爷长得并不像,只是身形相似。他这个替身原本也只是在行军的时候穿上公爷的衣服迷惑敌人的。也是因为受了伤、毁了容才能在榻上一直代替爷蒙蔽御医。
    如今夫人与公爷越来越亲密,他靠着面具勉强把戏演下去,但被夫人识破是早晚的事。
    依着他的想法,公爷早些告诉夫人才是上策。
    只不过,爷的想法岂是他能左右的呢?
    ……
    孟星飏看着傅挽挽失落地从碧纱橱里出来,其实也有意动。
    不过对傅挽挽下毒的杀手尚未抓到,这段时日他还会出门,还是等抓到了人再到她跟前去邀功吧。
    傅挽挽走出屋子,找不到揽月和含玉的踪影,只好望向廊下的惊云:“公爷睡下多久了?”
    “用了午膳就躺下了。”
    “他是不是昨儿出去走一圈累着了?”
    “许是吧。”孟星飏故作不知道,“属下听说夫人要搬回侯府住了。”
    傅挽挽点头,望向他,“原是来跟公爷说这事的,不过他既然睡着……”
    “若是急事,属下可以禀告爷。”
    “也不是急事。”傅挽挽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隐隐有种感觉,榻上的夫君是在装睡,他明明是很敏锐很细致的人,她在他跟前稍稍有点小动作都会落在她眼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午睡都睡得这样沉?
    但她刚才都附到他耳边喊他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一个答案,他在装睡。
    “惊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夫人请说。”
    “夫君……他一直是这样喜怒无常的性子吗?”
    孟星飏心较比干多一窍,只听喜怒无常四个字,立即明白了傅挽挽的疑惑。
    还是叫她察觉出不对劲了,倒是比他想得要聪明些。
    他不动声色,含糊其辞道:“爷毕竟是主子,深不可测,他的心思不是常人所能揣测的。”
    “可是若总要这样猜来猜去的,呆在他身边不是活得很累。你们不觉得累吗?”
    “属下们都是听命行事罢了,无所谓累与不累,”孟星飏斟酌了一下,方道,“爷与夫人相处时日尚短,等过些时日,夫人便会明白爷的为人了。”
    傅挽挽听着他的话,探究地望向他。
    这家伙从前脾气那么差,居然转性子了,还会说话劝解自己。说出来的话不仅有道理,还非但耐听。
    听涛轩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呢?
    孟星飏见傅挽挽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望着自己,心里暗暗有些窝火。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在傅挽挽这么个小丫头跟前破绽百出。
    戏演得不好,他只能转移话题:“夫人还没说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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