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阿华才出来多久,又给我惹事儿!”一波三折下来,里宰大人似乎已经忘记小厮让他丢面子这件事儿了,温和吩咐道,“命人给我盯着点儿他。”
    这场实验虽有蕊儿这个意外,但也多了里宰和英子两个惊喜,算是取得了成功,稷苏反复是捏着小宝的肉脸,却似乎高兴不起来。
    “稷苏啊,橘见能不能给我点儿?”
    稷苏一抹口袋上次带给杭文浩没有用完的还有一些,尽数取出,一共三枚,递给里宰抱歉道,“我身上暂时就这些了”
    “够了够了,主要夫人催的紧,跟我置气呢。”得,又是一个宠妻的,莫非是仙修的男的练功练傻了?天天儿的就知道气人,稷苏暗叹。
    “想不到里宰大人对夫人如此好。”一个抠门又好面子的男人,竟也怕夫人生气。
    “你这姑娘说的,什么叫想不到!”里宰笑着责备稷苏,又问道,“橘见得卖了,送点到我府上,我付钱。”
    “好好好,先谢过里宰大人支持了。”稷苏行感谢礼,又道,“不过往后一段时间不在莫离,到时候差手下人给您送过去。”
    “你要离开?”杭文浩与英子同时问道。
    “嗯,离开一段时间。”重华的再次出现,让她果断决定将离开的时间提前,“不知道是杏林堂对橘见有没有兴趣?”
    “你是说愿意将橘见挂在杏林堂卖?”英子语气难掩欣喜,双眼放光。
    “嗯,而且只杏林堂一家药铺。”杭文浩帮着补充道,稷苏看得出他对英子有好感。
    “有兴趣有兴趣。”英子看了看杭文浩,又看了看稷苏,生怕两人临时改变主意似的。
    “生意的事情不懂,我让文浩兄跟你们对接。”稷苏对杭文浩笑道,“难民所和暮山橘见都得麻烦你了。”
    “朋友之间何谈麻烦,回来请我吃酒便是。”
    “恐怕那时该是你请我吃酒了哦。”到底女孩子心思细些,听了稷苏此话,英子娇俏的脸蛋儿几乎要埋进身体里。
    橘见能在莫离成长起来,她今天的实验能够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有杭家和李夫子的支持,稷苏诚心鞠躬。
    “这段时间承蒙两位照顾,给你们添麻烦了。”
    “咳咳,觉得抱歉奉上《奇异诡谈》便可。”李夫子话说的别扭,就像教书先生在课堂上衣裳穿错了正反。
    “嗯?”稷苏没料到李夫子会有此一说,大概猜测《奇异诡谈》是本儿书,勉强应下,庭香阁没有,上天庭总该会有的,“我回去找找,有的话抄一本给您,对了,帮我跟李夫人说一声,药我会派人固定时间送到府上。”
    “可以看下她了吗?”重华抱着苏稽,信步来到几人中间。
    “可以。”重华的情绪外人无法察觉,她却是极为了解的,他不满谈忙于道别忽略了他手中的苏稽,他何曾这样同人发过脾气?与重华瞳孔相对的刹那,她心口一阵钝痛。
    苏稽的脉搏是强劲有力,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她若直说恐怕将是一场无法避免的争吵,“没有大碍,喝碗安神的汤药,休息一下就好。”
    “安神的汤药前面的药铺就能开。”稷苏许久没见苏雨溪,刚见着她马上又要离开,心中十分愧疚,打算带他在莫离好好转转,置办些吃穿于他,重华却抱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还有什么事?”
    “一起。”重华方才救人心切,又听稷苏跟人道别,自己却完全不知情,心中烦闷,出言虽无异样,心里却是带了情绪的,看见稷苏回答自己时疏离的眼神,心中又有些懊恼,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只能强行跟着她,希望她能消一些气。
    “这样?”抱着别的女人和自己逛街,这求和只会让她更生气。
    “我先送她到前面药铺休息。”
    “随你。”稷苏牵着苏雨溪直接往相反方向走了。
    再说,苏稽本来就是装病,一听重华要将自己放在药铺跟稷苏去逛街,心里急的乱转,又不好马上变好,只能一直拽着重华的衣袖,噙着泪不让他走,直到安神汤上来服下,药碗的温度尚未褪去便匆匆“好转”。
    “我已服了药,一会儿肯定能好,我同你们一起去吧,顺便把还没置办好的物件儿一并置办了,羽西你说好吗?”
    “我和小宝可以。”重华欲分开苏稽桎梏自己的手,婉言拒绝。
    “小宝虽然懂事,但到底是个孩子,不能让他负担太重。”
    重华对善良之人素来心软,苏稽以关系苏雨溪为名提出同往,即便心中知道她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弱点,故意言之,仍旧犹豫了。
    七月流火,即使正午,与人牵手,行于街头也不觉炎热。再有一月就是中秋,桂花蜜酒飘香,闻之心旷神怡。稷苏忙于橘见,虽来莫离多次,大多走主街,要这热闹的小街是头一次,食物香气馥郁,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张大力的网,一下子将人拉人简单美好的俗世生活之中。
    “娘亲,你看那是什么?”苏雨溪拽着稷苏的手指向一边的大油锅。
    “这个叫藕盒子,娘亲以前每逢中秋便会吃的。”稷苏只顾讲藕盒子,没注意自己竟如此自然的应了称呼,默认了这个便宜儿子。
    老板利落的往下端相连的七孔莲藕中塞入肉馅儿,扔到面糊里一裹,在投入沸腾的热油当中,莲藕在油中滚过,捞出来时表面已至金黄,冒着残留的热油小泡儿,香气四溢。
    “老板来两个。”苏雨溪盯着的老板的操作直咽口水,稷苏看着小馋鬼乐得不行。
    “稷苏姑娘不必付钱,这两个饼当我的一点心意,请小少爷吃。”谁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她这难得做一件好事,才刚公开一会儿功夫,便已经有人报恩了。“小少爷,这个摸不得,烫。”
    苏雨溪见着那刚出锅的饼,带着“呲溜”声儿,以为和老板包好给他的,伸手就要去抓篓子里刚出来的,稷苏吓的不轻,一把把小手拽了回来。
    “苏雨溪,你怎么变傻了?!”稷苏这一急,语气自然不好,这小娃,明明初见时人小鬼大的,现在怎么这般傻,这要是抓下去,小手非烫出几个泡来不可。
    坚强的小家伙却突然大哭起来,老板为了安慰将包好的饼塞入他的手中也止不住,一边吃一边哭,样子十分可怜,引来来往路人的不少议论。
    稷苏虽被唤了声娘亲但到底没有养过娃,全然不知所措,那种挫败感一点不亚于,木之风为救自己而死,她被动接下没落的暮山。
    “别哭了。”稷苏用袖子裹着手刚帮苏雨溪擦干眼泪,又有更多的眼泪下来,她不得不蹲下“安慰”道,“你想怎么样?”
    “抱抱。”小娃一边抽泣一边朝她伸出双手。
    “好好。”稷苏顾不得他的鼻涕眼泪及油渍,一把将人抱起,此刻只要这小祖宗不哭,形象什么的已不重要了,“可以了吧?”
    “你想我吗?”
    “想啊,还专门留了果脯给你吃。”她没说谎,每一次做出来的果脯她都有预留一小部分给。
    “嗯,好,走吧。”
    嗯,好,走吧?稷苏扭头去看,人家非但没哭,还一边啃着饼,一边咯咯直笑呢,果然戏精!
    “说吧,为什么娘亲。”苏雨溪黏在她身上死活不肯下来,跟癞皮狗似的,她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人从身上拽下来,双手环抱,完全是看你怎么演戏,我都不会再上当了的架势。
    岂料,人苏雨溪狼吞虎咽塞下最后一口饼,也跟她摆出同样的姿势,一大一小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比谁眼睛大,“我不叫你娘亲怎么叫重华爹爹。”
    “叫他爹爹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小家伙,不但叫她娘亲还叫重华爹爹?亏她刚才还应的那么顺溜。
    “我不叫他爹爹,怎么帮你守住男人!”她离开的时候,苏雨溪应该没有见过重华猜对,何来帮她守一说。
    “谁说他是我......男人了?”稷苏这话说得莫名心虚。
    “不是你男人,你在苏稽听到的他的名字就不高兴,他屋里还那么多你画像,你不诚实,你说谎!”小家伙像是厌恶极了别人说谎,小手捏成拳头,食指正对稷苏,大声吼道。
    “是我男人也不要你守!”稷苏听到画像心情大好,想起自己在和一个半大点的小娃儿吵架,哭笑不得,握住小小的食指,拉到自己跟前,“大哥,我们谈谈。”
    “走!”
    两人就这样重归于好,大手牵着小手,消失在围观路人不解的目光中。
    “重华怎么会带你出来?”她其实想问苏稽一直在无忧殿吗,又觉得这么问一个小娃很没皮没脸,所以换了个问题。
    “他耐不住我缠着他,就带我下来了呗。”苏雨溪满是油渍的手再次抓上她的肩膀,“我给你说哦,爹爹很喜欢我缠着他。”
    “你这小脑袋是产幻了吧,他那是懒得管你。”稷苏对苏雨溪全然像是对待成人,还是那种大老爷们儿,不过拍人脑门儿的手还是受了几分力道的,不然非把人拍晕不可,“人家不用缠着不是照样下来了么。”
    “她那是自己去找蜀清领了命,下山采办丹朱叔叔成亲用的东西的,我和她才不一样呢。”
    她早上出门时,汤圆说有昆仑送来的请帖,没顾得上看,原来是丹朱与白梨的喜事儿。
    “哼,你就是想问这个对不对?”小娃儿目光澄澈盯着她,笑嘻嘻道,“她也没有住无忧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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