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算了哥是只肥猪,却跑的比她还快,俩人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谷口。
    鬼知道那个心机男会不会扣下她的行李,黑土师兄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臭脾气,上次就因为她跟师弟师妹们打赌说他这个坏家伙内裤肯定也是大红色的,小孩子们不信,她就偷拿了一条,结果被他发现后吊在树上挂了一夜。
    无论她怎么求饶,墨尧都无动于衷,还在一旁搬了个凳子坐着,一边饮茶一边看她像个猫头鹰一样倒挂金钩。
    最后还是他自己困了回房间睡觉,才被早起练功的大师姐发现解了绳子放下来。
    想想都晦气,勾怯本想把项链接下来扔掉,但是转念一想万一能卖个好价钱呢,当下决定先留着,等没钱的时候就给当了换个饭钱。
    “哼~累死哥了,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哼~不走了不走了!”算了哥蹦蹦跳跳甩下腰上的行李,趴到地上哼哼的叫着。
    一人一猪狂奔着出了仙门后,没走几步就迷路了。
    勾怯有个习惯,遇见岔路口就左转,结果绕啊绕的又回到了原地,中途还摔了一跤,好巧不巧跌进泥潭,衣服上满是污泥,发髻也散了,挣扎着起身后头上还插了几根杂草。
    勾怯撂下肩上的行李,一屁股坐地上,随手拽了根野草叼在嘴里,痞里痞气的说,“你说的轻松,我都六年没下过山了,哪知道路是个什么样子。”
    当年上山的时候,师父拽着她后脖子的衣服“咻”的一下就飞上天了,她吓的连眼都不敢睁。
    她怕高,从小就怕高。
    再说了,就算睁着眼记住路也没用啊,路总在变,她这个榆木脑袋怎么能摸清楚这其中的规律。
    “呸呸呸。”勾怯吐了嘴里的野草,伸腿蹬了蹬算了哥的后屁股。
    “饿了,给个馒头。”
    算了哥一听馒头,一跃而起,用前蹄护住行李,“哼~不给,这都是我的!哼~”
    “看你那小气的样子,吃你个馒头又不是吃你那身肥肉。”勾怯一胳膊揽起算了哥。
    太沉了!该减肥了!
    算了哥四蹄并用,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眼瞅着馒头进了勾怯的嘴,终于不再挣扎,用仇视的眼神瞪着吃了它馒头的“凶手”。
    勾怯又拿了一个,尴尬的笑了两声,塞进算了哥的嘴里,“你也吃,你也吃。”
    算了哥张大口忿忿的咬着馒头,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勾怯,仿佛她吃的不是馒头,而是勾怯的肉。
    当看到勾怯的手又伸向它的馒头时,一紧张一激动,刚想大声制止,谁知道竟然噎到了!
    “咳咳咳—”
    算了哥憋的双眼充血说不出来话,只能用前蹄不停的蹬勾怯的胳膊。
    勾怯发现了它的异样,两只手分别拎起两条猪大腿倒立过来,抖啊抖,甩啊甩……
    再一看算了哥快要翻白眼了,这个方法行不通。
    幸好旁边有条河,勾怯快步走过去,拽着算了哥的大腿往下放,将整个猪头没入水中几秒又拿出来,看它脸色还是不对劲,又把他没入水中,反复几次,直到算了哥喝饱了水大喊。
    “哼~哥好了!哥好了!放哥下来!”
    这么一折腾,勾怯精疲力尽,一人一猪坐在河岸边大喘气。
    “你以后少吃点,沉死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勾怯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算了哥连斗嘴的力气都没了,它刚才差点噎死,又差点淹死,现在正平复心情。
    勾怯和算了哥休息的差不多,装了满满一壶水继续上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上雾气弥漫,烟云缭绕,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
    算了哥累的眼冒金星,不愿再走。
    突然它灵机一动,充满希冀的看着勾怯,“师父不是教过你那招腾云驾雾吗?你再试试!”
    “师父是教过我,可是我没学会啊。”
    勾怯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哼~你试试!再试试!”算了哥不甘心,继续怂恿她。
    勾怯闭上眼,学着师父气沉丹田,感受到一股热力涌动,大喊一句,“升!”
    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没有意想中的离地高飞叁千尺,目之所及仍是野草丛,勾怯失望的完全睁开了眼。
    但一时间感觉头晕目眩,气血翻涌上头,只觉鼻间有股热流,两滴鲜血滴在了地上。
    勾怯变成斗鸡眼向中间看,伸手摸了一下,看见手中的鲜血后大叫,“啊!我流血了!流血了~流血了~”
    周围大雾遮眼,叁米之内不见外物,山谷里不断的响起勾怯大叫的回声,诡异非常。
    算了哥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勾怯刚准备擦,看清了帕子的模样,赶紧心疼的塞回了怀里,凶巴巴地说,“你找死啊,乱动我东西!”
    于是只得抬头仰面,手用力的拍打脑门,嘴里絮絮叨叨的埋怨算了哥,“我都说了我不会,你非要赶鸭子上架,刚一出门就见红,真晦气!”
    算了哥知道是自己高看她了,勾怯要是学会了哪还能被赶出师门啊,失策失策!
    它一跃跳上勾怯的肩膀,用前蹄捏起她的发带给她擦鼻血,青色的发带已经变成了灰色,上面还沾着泥巴。
    “轰!”
    勾怯和算了哥都被这一声吓得抖了一下。
    原来是不远处燃起熊熊大火,好奇心作祟,算了哥怂恿勾怯上前一查究竟,它伸出两只前蹄紧紧的搂着勾怯的脖子,只敢露出半个头往下看。
    待勾怯走进时,烈火已经灭了,来的快,去的也快。
    火烧部位一片漆黑,勾怯自嘲,若是其他师兄弟在,定会以为她又使出了那招“百花残”。
    若真能自由使出那么一两招也是好的,但她在无清观的六年时间,除了误打误撞使出过几招外,再也学不会任何的法术,喝了无数师父亲自熬制的通筋凝气的汤药,她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许是真如七师姐所言,师父看走眼了,她从里到外就是个没用的坏坯子。
    勾怯叹了口气,摸了摸紧勒着脖子的猪蹄,“走吧。”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株新苗从地里钻了出来,生根,发芽,散叶,开花。红艳细长的花瓣似龙爪,似火花,张扬热烈。
    一阵大风刮过,勾怯拽紧道袍的领口,双手抱肩,加快了步伐。
    必须得赶快找个地方生火,要不然入了夜得冻死在山上。
    她记得今天白天找下山的路时看到过一个小山洞,拾了若干木枝和野草进了山洞,勾怯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生了一把火,又从不情不愿的算了哥那里拿来两个馒头插上木枝烤,一人一猪简单吃了晚餐就睡了,今天一天太累了。
    睡到半夜时山上下起了大雨,雨滴啪嗒啪嗒落在地面,潮寒气入洞,火势渐渐小了下来。
    勾怯冷的缩成了球,脸颊贴到算了哥热乎乎的肚皮上,朦胧中感觉耳后根有团温热又有点痒,她伸出手挠了挠,始终没醒。
    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近,看着一人一猪紧紧偎依着睡在干草堆上,连个最起码的铺盖都没有,山洞里面阴凉潮湿。
    男子皱着眉毛摇了摇头,然后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的擦拭干净女子脏兮兮的面容,抚平她额头的碎发。
    勾怯寻到热源将脸贴近男子的手蹭了蹭,感受着手中的柔嫩肌肤,男子忍不住用大拇指摩擦了几下,然后克制的收回了手。
    男子两指间升起一簇火花,将快要灭掉的火堆重新燃起。
    勾怯感觉到温暖,渐渐离开了算了哥的肚皮,不自觉的往火堆那边躺,算了哥也翻个身继续睡。
    夜深了,黑色身影站定,看了勾怯好一会儿才离开。
    待人走后,勾怯怀里那颗玉石发出火红色的微弱光芒,闪烁了两下又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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