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当哥不敢啊!”
    林业被激到,立马拆开情书封口,将里面的字条抽出。
    正得意之际,后腰被人猛踹一脚。
    他整个人向前倾倒,“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而后露出身后面如寒霜的男人。
    昏暗的光线在他身上打着圈儿晕开,那双深潭般幽冷的眸子半敛着,视线淡淡落在地上的二世祖身上。
    江厌薄唇轻启,“读你妈呢——”
    第64章 只有你
    “你他妈哪条道上的啊?”
    林业仗着人多, 身子都没爬起来就嚣张地吼叫,场内灯光真的很暗,男人眉眼压得又低, 让他根本看不清来人面容。
    江厌也挺有耐心, 脱了风衣扔到一边,松松衬衫袖扣向上挽,露出两条修长有力的小臂,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点像旧时代雅痞绅士的做派。
    “你猜猜看?”
    他散漫地笑了声,也不知道是在笑林业无知, 还是在笑他手下的人太过猖狂。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 不少人围过来瞧热闹,舞台上乐也不奏了,舞也不跳了,就连经理都赶过来赔罪。
    林业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巧酒吧的大灯被打开,透亮的冷光将暗色一下子驱散,他也从地上爬起来, 看清了面前男人的脸。
    早就听说临江商圈顶层大鳄江时京有个一心学医向善的小儿子,只是林业没想到, 这个一心向善的医生踹起人来能这么狠。
    他的父亲最近和江时京有一个很重要合作正在进行, 如果对方一旦中途撤资,等待林家的便是大片耗损甚至是公司破产。
    所以林业识相,立马扬起狗腿的笑和江厌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有眼无珠碰了小江少的女人, 我罪该万死。”
    欺软怕硬是人渣本色, 林业的那群小跟班见自家老大都俯首求饶, 立马也都放下了手里的家伙。
    周晚意被松开, 没什么情绪地看了江厌一眼,然后蹲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物件一一捡起。
    在触到那封情书的时候,她的手明显地犹豫了一下。
    浅绿色的信封掉在地面上尤为打眼,光圈晕开黑色字迹,江厌的视线轻且飘然地跟着落下,然后顿住——
    “江厌学长收。”
    里面的信笺纸露了半边,掉在地上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染上了泛黄的脚印。
    江厌弓了背脊蹲下来,打算把信封拾起。
    周晚意却没给他机会,一把将信笺纸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然后重新塞回浅绿色的信封。
    她默了一下,江厌很高大,落下来的阴翳虚虚地圈住她。
    他先她一步站起,然后抬手,将干净修长的五指伸到她面前。
    灯光从他身后亮起,很刺眼,而他则像神明低垂人间,周身被光笼罩,晃的周晚意微微眯了眼。
    她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住,缓缓笑了一下,没承他的好意而是把信封连带着照片一起放到他摊平的手心。
    “物归原主。”
    江厌五指猛然收紧,信封底下还压着张上了年头的照片,用薄薄的塑封膜包着,被灯光照得一清二楚。
    照片上是高中时期的他。
    瞳孔猛缩,直到这一刻,他才察觉贺子书所言非虚。
    周晚意站起来拨开人群转身就走,背影纤薄孤绝,不留半分留恋。
    江厌只一瞬间的失神,反应过来后拽着信封和照片抬脚就追。
    他个子高,腿长步子也快,没两下就在酒吧门口拽住周晚意。
    十二月的临江风刮得特别猛,覆满雪松香的大衣从后面将她罩住。
    男人有力的手腕扣住她纤弱的肩头,挡住了去路。
    经过刚才那一遭,时下酒吧门口调情谈笑的人群全部散掉,深冬的大街略显萧索,风呼呼地刮来,让人手脚发冷。
    江厌的大衣上还有他残存的余温,盖在身上很暖和,他的扣住她肩头的手很用力,虽然没有弄痛周晚意,但却根本挣脱不开。
    江厌垂眸,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女人的眼神有一丝迷离,嘴唇抿得很紧,下巴无意识绷下来,看着像是生气的前兆。
    他无奈地再次用力将女孩圈入怀中,“天很冷,别闹了好不好。”
    语气很温和,是刻意软下声线来说的,不轻不重地砸在周晚意心上,像一把小钩子,勾出她刚埋好没多久的酸涩。
    情绪再次上涌,周晚意原本迷离的眼眶里多了些潮意。
    她垂下眼皮,藏住眼底的情绪,“江医生你这样,真的是喜欢我吗?”
    外面的风真的很大,江厌没有立马回答周晚意的问题,而是打开车门将她塞进温暖的车里。
    夜色很暗,又隔着一层玻璃窗,周晚意根本看不清楚江厌神色。
    她蜷了蜷手指,刚好碰到之前江厌系在腰间的那个蝴蝶结。
    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最是卑微,用情最深的那个人最是可悲,倘若二者结合在一起,那便是卑微又可悲。
    周晚意敛了敛眸,忽然有些自嘲地低笑了声。
    她就像是深陷泥沼,明知道前路不通也要往前冲的愚勇者,最后被荆棘刺得狠了,方才知道痛了,却也晚了。
    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男人侧身坐了进来。
    外面天寒地冻,他把大衣托给了周晚意,再进来时脸色显然苍白了许多。
    信封和照片被他攥在手上,却没有勇气打开。
    热气缓缓从座椅传上尾椎,周晚意忽地抬眸,“江医生不打开看看?”
    她唇角扬了下,却没看出半点笑意。
    江厌嚅了嚅唇,有些欲言又止。
    “我念给你听。”
    周晚意伸手就要去夺,却被男人扼住腕骨。
    江厌哑声道:“别这样。”
    他低了眸子看面前女子,她最近瘦了好多,原本就尖的下巴倔强地扬着,纤细的手腕虚虚一握还剩出半根手指,他刚刚牵上的时候,心都惊了一下。
    江厌带了薄茧的指关节在她纤细的手骨轻轻摩挲,带了点宠溺的意味说:“会看,只不过不是现在。”
    “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周晚意别过头,去拉车门。
    撞了南墙的人也会想要悔改,只不过比较慢,她得试着一点一点地拒绝,才能有望将他剔除骨血。
    “你喝了酒。”
    江厌难得强势,一把扣住她的肩头往怀里带。
    “别抗拒我,好吗?”
    周晚意脸颊一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掉了眼泪。
    她不出声,怕自己暴露。
    车里的味道很好闻,上次她送的那个一路平安牌还挂在车顶,落下来的红穗一晃一晃。
    “我是真心喜欢你。”
    江厌偏冷的音质落在耳边,没头没尾的。
    周晚意眼睛盯着某个虚无的点,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他这是在回复自己上车之前问他的问题。
    她被他拥在怀里,大手扣在后背固定住,根本逃不掉。
    “江医生,你真是好大一颗心。”
    既然逃不掉,那周晚意干脆亲手用利刃划开这遮羞布。
    她淡淡笑了声,“不过不好意思,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的道德底线摆在那里。”
    江厌忽的顿住,眯了眸,有些危险,“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江医生不清楚吗?”
    周晚意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像一根不惧风雨,坚直挺立的野蔷薇。
    “你都有女朋友了还要对我拉拉扯扯界限不明,还说喜欢我,对不起,我不当三儿。”
    江厌修长指骨捏住女人尖瘦的下巴,“哪门子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宋幼枕。”
    周晚意深吸了一口气,“宋幼枕不是你女朋友吗?你们年少相识,感情深厚,上次在剧院的时候重逢,你送了她太阳手链,她的微博小号里全部都是和你的恋爱记录。”
    眼眶一热,她的泪意再次上涌,可又觉得这样好没气势,于是只是撇开目光不去看江厌,怕情绪再次崩盘。
    江厌明显是被她这样一番“铁证”砸懵了几秒,“谁和你说的这些?”
    周晚意只当他被戳穿了还不承认,抿着唇不愿再多说。
    男人大手温柔地落在她发顶,轻揉了两下,语气也放轻了些:“宋幼枕的妈妈是我外婆的养女,我和她只是兄妹,并不喜欢他。”
    “太阳手链我只送过你一个人。”
    温柔平和的声线落耳,将周晚意一口闷气压了下去,她还是不相信,下意识抬头,却看到男人眸间满是诚恳。
    “至于你说的什么微博小号,我完全不知道。”
    他细心地将她贴在脸侧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干燥的指腹停在周晚意敏感的耳垂,引得颅内一片发麻。
    “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那双潋滟桃花眸就这么看着他,带了点蛊惑的意味。
    周晚意心倏然一跳,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全部都复苏了过来。
    “那些谣言,都是谁和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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