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男人脸上露出不屑神色,看起来不但没把陆浓放在眼里,连裴铮和张开平都不在意。
    陆浓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和男人周旋,既不主动出手,也防着男人逃跑,静等裴铮和张开平赶来。
    男人却等不及,刚要大步上前,不知哪里传出一阵哨声,男人听了哨声顿了片刻,转身就跑。
    啧,陆浓一瞧他这个逃跑姿势就知道不专业,原以为是个王者,没想到是个没常识的菜鸡。
    正常跑路时,越靠近敌人越应该正对着敌人,最好慢慢退着走,不要把后面露给敌人,否则你会失去先机。
    就像此刻,陆浓上去一个飞踢,男人被踢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赶过来的裴铮和张开平:“……”
    裴铮嘴巴长得老大,没反应过来,陆浓奇怪,“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把他抓起来。”
    “哦哦。”
    裴铮和张开平反应过来,可惜完了一步,男人趁三人说话的功夫站了起来,不仅如此,去上厕所的赵馨不知何时走过来,男人一把拉住赵馨,边退边用什么抵着赵馨的脖子威胁陆浓几人,“别过来,再过来我就鲨了她。”
    陆浓三人一时间束手束脚,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带着赵馨往院墙的方向走,退到院墙时,男人把赵馨一把推到裴铮怀里,自己翻墙跑了。
    裴铮扶起赵馨,“赵阿姨没事吧?”
    赵馨惊魂未定笑笑,“我没事,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他也不会跑掉。”
    张开平宽解她:“没关系,您没事儿就好。”
    陆浓抿嘴,突然想起刚才的哨声,她悄悄打量起赵馨,赵馨今天穿了件裙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口袋,而她手里也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她猜错了?可这也太巧了。
    “浓浓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张开平瞄了眼陆浓,又赶紧移开视线吞吞吐吐地说。
    实际上不仅脸红,陆浓的眼睛泛着水光,头发跑松散,额头出汗浸湿了几缕发丝,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这副样子让人心惊肉跳,莫名不敢直视。
    陆浓不明所以,只觉得有点热,可能是刚刚跑得太快出现后遗症?
    至于男人撒了一把粉末这件事早被她抛到了脑后,她吸进去的那点东西约等于无,事后没什么想睡觉的反应,应该不是迷药。
    赵馨和裴铮闻言都看向陆浓,裴铮摸摸鼻子也像张开平那样不自觉移开了视线,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倒是赵馨眼神闪了闪。
    “回去吧。”没抓到这个人,陆浓有些失望,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非要追她,为钱?为色?但不怀好意是肯定的了,而且那声哨音……
    回到礼堂大厅,来跳舞找对象的人越来越多,陆浓看到裴寂安坐在陆浓自己之前坐过的位置上,不断有小姑娘偷偷看他,胆子大的甚至不顾裴寂安满身摄人气息,走到他面前邀请他跳舞。
    她们应该是后来的女孩儿,不知道裴寂安已婚的身份。
    “不好意思,我结婚了。”裴寂安对每个邀请他的女孩儿都只说这一句话,随后便再不开口,态度冷淡近乎冷漠。
    年轻女孩儿们显然不相信,或者说相信了也不在乎,在动乱到来之前,交谊舞风靡大街小巷,很多年轻男孩女孩儿只是想和优秀的舞伴跳一支舞而已。
    裴寂安不住地往门口方向看,仍不见陆浓的身影,他眉头紧皱,不再等下去,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门口恰好出现四个人的身影,陆浓和裴铮、张开平还有一个女人一起进了门,四人脸色都不怎么好,陆浓的样子也不对劲。
    裴寂安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浑身气质冷肃下来,大步走向陆浓和裴铮几人。
    “怎么回事?”裴寂安锐利的目光扫过几人,除了陆浓心不在焉其他三人皆不敢和他对视,沉下脸的裴寂安有亿点恐怖。
    好在裴铮抗压性强,片刻就反应过来,回道:“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追着陆浓跑,跑过去想要抓住他的时候,他手里有家伙,挟持了赵阿姨,被他跑了。”
    说完裴铮抿抿嘴角,被坏人跑掉这件事足够让他郁闷的了。
    裴寂安:“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
    裴铮摇头,那人戴着工帽,一直低着头,除了能看清他的身高和脸型大体轮廓,五官都是模糊的。
    他想让陆浓说说情况,可是陆浓不住地抹汗,神情恍惚,不知道走神去哪里了。
    裴寂安从刚才开始一直关注陆浓,就发现她很不对劲,走近细看那股不对劲就更明显了,只见她眼神时不时恍惚一下,眼里聚拢着一汪春水,脸上媚态流转,像那天喝醉酒一样。
    一天之内遇到两次袭击,裴寂安怕陆浓心里产生什么不好的阴影,他走过去环住陆浓,说,“先回家。”
    陆浓被裴寂安环住,立时便轻哼了一下,就是这一声轻哼让裴寂安顿住,霎时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和陆浓同床共枕这么久,陆浓什么时候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他再清楚不过。
    裴寂安终于明白陆浓哪里不对劲了,她被人下了脏药。
    “先不回家,去医院。”裴寂安嘴里泛着腥气,眼睛里的杀意藏都藏不住,那是从浴血战场上磨出的刀锋意志,裴铮和张开平被吓得不敢说话,赵馨胆子更小,直接打了个哆嗦。
    这时陆浓过了一阵药劲,终于清醒几分,她也意识到自己可能中招了,说:“那男的撒了一把药粉,我躲得及时没沾多少,应该不是大事,就是一阵一阵的犯热,回家洗个澡就行,我好难受,咱们回家吧。”
    陆浓轻摇裴寂安的袖子。
    裴寂安听到陆浓说没吸多少的话,呼出一口气,他明白陆浓是对的,即便去医院医生也无外乎让她熬一熬,既然在医院是熬,不如回家去熬。
    “好,我们回家。”
    小周押着猥琐男去了医院还没回来,裴寂安借了张家的车,带着陆浓和裴铮一起回了大院。
    回到家,陆浓已经昏昏欲睡,裴寂安不忍心叫醒她,打开车门一把抱起她进门。
    家里吴妈听到声音迎了上来,见状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浓浓不舒服吗?”
    裴寂安仍抱着陆浓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对吴妈说,“干妈您端几杯白开水上来。”
    “哎,我这就去倒水。”吴妈听了赶紧去倒水。
    裴寂安一路抱着陆浓走进卧室把她放到床上,又去盥洗室放水,调好水温后,裴寂安回到卧室。
    陆浓清醒一阵后又迷糊了,见裴寂安抱起她,主动贴上裴寂安的脸蹭蹭。
    裴寂安把她抱进浴室,丝毫不犹豫脱掉她的衣服,把人放到了浴缸里。
    第41章
    水温温凉,浴缸里的陆浓不满意闹腾起来,贴着浴缸攀住裴寂安的脖子,“唔,好热啊……”
    小小一间浴室里,夏季的闷热似乎被油然而生的东西火上浇油,裴寂安身上的衣服到处湿漉漉,他拉开陆浓让她重新趴回浴缸上,打开一扇窗户,让清风吹散一室燥意。
    敲门声在隔壁响起,裴寂安从盥洗室里出来,吴妈正站在他和陆浓卧室的门口,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盛着几杯白水。
    “姑爷,小姐怎么样了?”吴妈眉眼焦虑地问。
    裴寂安面上虽然仍带冷意,但触及吴妈真心实意的关心,他沉默片刻说:“她没事,您不用太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太晚了,您先去睡吧。”
    说完接过吴妈手里的盘子,打算返回盥洗室。
    “那……行吧,姑爷有事别忘了喊我,我最知道怎么照顾小姐了,她从小就娇气,生病了最爱闹脾气撒娇,您多担待点。”
    吴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嘱咐的话,说到最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和小姐都没吃完饭,我去给你们做点夜宵吧,小姐这个样子吃不下饭,煮完糖水鸡蛋倒刚好。”
    裴寂安没有半点不耐烦听吴妈说话,知道现在不让吴妈做事她是不会安心的,他温声说,“那就谢谢您了。”
    “哎,不客气不客气,”吴妈一听裴寂安答应了,瞬间喜笑颜开,“我这就去做。”
    走了两步,吴妈踌躇停下脚步,回过头叫住裴寂安,两只手握在一起,紧张中略带愧疚的说:“姑爷,我要跟您道个歉,我一直对您有误解。”
    吴妈细细解释,“头天来这儿的时候小铮和小沈对浓浓的态度不友好,没过多久您妹妹又找上门骂浓浓,我替浓浓伤心,说句不好听的,她虽然带着小淮,可毕竟也才二十多岁,您儿子都和她差不多大,还有态度恶劣的小姑子,至今态度不明的公公婆婆,您说,她得有多难?”
    “还有啊,上次听小姑子说,您一直不婚和前妻有点关系,我不知道这话真假,可听着毕竟刺耳,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让我老婆子想起来就替小姐揪心,所以……”
    吴妈觑了眼裴寂安的神色,见他神色并未生气,甚至非常耐心侧耳听着她的话,一咬牙把话说完了,“所以我就给您天天炖补汤,让大家误会您身子有恙,不过您放心,都是些不伤身的温性吃食补药,绝对对身体没坏处。”
    裴寂安:“……”
    他揉揉眉头,心想怪不得陆浓是那么个狭促性子,还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裴寂安郑重地给了吴妈承诺:“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处理好家里的事和前妻的事。”
    他从没有过正常的家庭,也从没有过正常的婚姻,年少时或许有人试过给他委屈受,但等他真正成长起来之后,那些人或许在背后、在心里埋怨他责怪他,可从不敢在他跟前说什么。
    罚过裴铮和沈既明,警告了裴明霞后,裴寂安以为再也没人会在陆浓跟前说闲话,至于他的父母,这些年裴寂安心里只当他们是需要自己尽子女义务的两个人而已,他们对陆浓不尊重,裴寂安便不需要陆浓孝顺他们。
    那是他的父母,不用陆浓为他承担孝道。
    而其他人,裴寂安想当然地以为陆浓是他明媒正娶合法的妻子,旁人应该像尊重他一样尊重陆浓。
    但今天舞会在他未出现之前,陆浓落寞坐在角落里,那群人似有似无看笑话的嘴脸让他明白,他做的的确还不够。
    还有纠纠缠缠了十几年的事,关于裴家沈家,两家父母、小辈,沈以梅和沈一鸣,那些提起来就让他犯恶心的往事,也是时候有个终结了。
    “哎,吴妈相信你,吴妈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就是看出你是个好孩子,待人以‘诚’。”吴妈唏嘘,不知道想到什么,随后反应过来,“吴妈不多说了,你赶紧去照顾小姐,吴妈去做吃的。”
    可不是个好的嘛,喝了那么多天的补汤,从不抱怨一句,裴铮、小姑子犯了错不偏袒,对待浓浓和小淮也好,不嫌弃小淮是拖油瓶,连她这个老婆子都敬重。
    吴妈心里为小姐高兴,走起路来都带风。
    裴寂安端着水回到盥洗室,陆浓不知道怎么爬出了浴缸,跪坐在浴缸边上,脸贴着浴缸边缘,手伸进水里拨弄。
    月光透着窗户照进屋内,一室清明,她如同一匹流泻的雪白锦缎,在月光下散发出莹白茫茫的柔光,似雾似纱,白到发光。
    原本束缚好的长发此时凌乱散开,有的被水打湿贴在皮肤上,有的顽皮垂落,随着夏日温柔的清风轻扫红影。
    裴寂安将盘子放到架上,俯身温柔抱起她重新将她放到水里。
    然而陆浓触及到裴寂安的肌肤、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一股不知是从身体哪里燃起的火气迅速将她点燃,陆浓更热了。
    原本已经渐渐平息的热意死灰复燃,燃烧着陆浓的神智,她想寻找一丝清凉,像小兽一样脸对着脸和裴寂安贴贴。
    直到寻到裴寂安的嘴唇,她试着咬了咬,无意识亲亲。
    裴寂安的眼神如墨,浓意未化开。
    一只大手扶住陆浓的脑袋,阻止她退却。
    大海吞噬了迟钝的小银鱼,不允许她逃跑,小鱼被大海温柔以待,胆子渐渐大起来,想要翻身掌控大海。
    一只鱼怎么掌控大海?
    ——让大海为之疯狂,这只鱼蹿到浪花之上,俯视大海,大海纵容它的肆意,卷起浪花将小鱼托起,海水漂漂荡荡,怀抱轻芙冲刷着鱼身。
    给它温柔,给它刺痛,令它欢喜,令它受了小小的教训,安分下来。
    安分下来的鱼儿任由大海妄为,海水温柔抚慰鱼儿焦躁的身心,给它一切它想得到的。
    一吻结束,裴寂安拿过一杯水,轻轻托起陆浓,将水杯递到她的嘴边,陆浓心火烧身,张开嘴大口喝水,整整喝完一杯水后止住渴意。
    裴寂安放下杯子又抽出浴巾,替她擦拭干净头上、身上的水渍,最后裹着浴巾抱她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陆浓燥意虽去大半,但根本睡不着,在床上不断翻来覆去,磨蹭带着凉意的床单,待裴寂安上床后,她迅速过去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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