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然抓开凌昱的手转过身,双腿分开跪坐在他两侧,搂住他的脖子,蜻蜓点水一般吻住他的嘴唇,又飞快地离开看他有什么反应。
    如此反复两下,任是神仙也坐不住了,凌昱上手,可就不是蜻蜓点水就能交代的了,他倾身含住皎然的樱唇,大掌往上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丝毫临阵脱逃的机会。
    皎然被吻得云里雾里,凌昱另一只手已经绕进两件披风,搂在她的腰间,隐隐有继续往里探索的趋势。
    那只手就一直在腰间游移,似乎是在等主人的回应,皎然虽然也喜欢这样的亲热,但许是本性使然,又或许是知道此处是在室外,便只留一只手搂着凌昱的脖子,另一只手往下捉住凌昱的手腕。
    凌昱将手腕从她掌心挣扎出来,却也没再乱动,只和她十指相扣,而后带着她的手扣在腰后,唇上也停了下来,两人额间相贴,眼中似乎只看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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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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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第一一四回
    皎然本以为凌昱会有所动作,结果他真就只和她十指紧扣,看着她一动不动。
    末了,凌昱揉了揉皎然的后脑勺,含着她的嘴唇道,“来日方长,咱们不急。”嗓音里满满的低沉沙哑,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皎然微微睁大眼睛,凌昱的克制,这句“来日方长”,加上揉脑袋这个带着很明显安抚性质的动作,怎么让她有种她才是欲求不满那位的感觉,难道因为脑子里装的是现代观念,所以和凌昱这么格格不入?
    虽然心底是享受拥抱和亲吻的,但皎然还是推了凌昱一下,娇嗔一句,“谁跟你来日方长啊。”
    皎然扭了扭身子,边打哈欠边抬头找天边的月亮,这个时辰太白金星都快出来了,因为凌昱的深夜造访,这个岁守的足够诚心了,不然此刻她应当和彩絮儿她们一样,早和周公相会去了。
    凌昱好笑地看着皎然四处环顾迷迷糊糊的样子,在皎然下逐客令之前,凌昱先开了口道:“乏了就睡吧,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皎然确实已经困了,看凌昱的眼神比方才都呆滞了许多,一脸愣愣呆呆的强撑精神,听凌昱这么说,也不带犹疑,抱着他的脖子,脑袋趴在他肩膀上就睡了过去。
    凌昱鼻尖贴着皎然的青丝,听见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的规律轻缓,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白净的耳垂,伸手将她跪着的两条腿捞出来盘在他腰间,也不知这姑娘是不是猴子转世的,这样的姿势都能睡着。
    夜里皎然做了个很反常的梦,梦见她飘在海里,头顶上一朵乌云追着她跑,可梦中的她还是很清醒的,明明这一世没见过海呀,她在海里一荡一荡,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似乎是有人在掌握漩涡的方向。飘着飘着,海边升起一个巨大的脑袋,居然是皓哥儿!皓哥儿正张开口,而她正掉在碗里,下一刻就要被皓哥儿吞进肚里去了。
    皎然猛地就惊醒了,腰酸背痛的,盯了好一会儿头顶的纱帐,才想起和凌昱守岁的事儿,又歪过脑袋看了眼四周的摆设,这会儿已经躺回自己床上了,也不知凌昱何时送她回来的。
    皎然费力地支起手肘,撑着坐起来,结果手往旁边一放,湿热湿热好大一滩水,皎然欲哭无泪一阵怒吼,“皓哥儿,你怎么尿我床上啦!”
    还在美梦中吧唧着小嘴的皓哥儿突然被唤醒,也正迷迷糊糊,这个年纪的小娃娃一睡醒就要哭,这会儿见皎然恶狠狠地叉着腰瞪着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哇呜”地一声哭出来就完事儿。
    彩絮儿从小榻上滑下,趿拉着软布拖鞋,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往床榻走来,将碧纱帐往银白钩子一挂,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瞧着像是在比谁哭得厉害,皓哥儿张大着嘴眼睛哭成一条缝,两行泪哗啦啦往两边飞奔,皎然跪坐在他面前,也不去哄他,就学着皓哥儿的样子哗啦啦假哭。
    皎然此刻是起床气加上没睡好外带被褥变成河流的不悦使然,一点都不想去安抚皓哥儿。
    皓哥儿见皎然跟他哭得一样大声,哭着瞧着,自己倒是越来越小声了,灰溜溜爬到皎然身边,拉着她的寝衣一抽一咽,奶声奶气地问:“然姐姐,你怎么也哭了,你也尿裤子了?”
    皎然有些郁卒,瞪了在一旁捂嘴笑的彩絮儿一眼。
    新年第一日,就在这样主仆俩手忙脚乱换被褥,替皓哥儿换衣裳的无奈中开始了。
    元旦日要起早跟长辈拜年,四个年轻人站成一排,白师太看皎然与众不同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十分满意地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拍了又拍,“只有然丫头死心眼,别人都在睡觉,偏偏只有她硬要守岁。”
    丁旖绰和夜凌音虽然没守,但都对皎然表示了一致的认可,石敬泽和彩絮儿也投去了佩服的眼神。
    皎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除了挨个向长辈拜年,元旦这日,一家人还要挨个饮屠苏酒,和拜年不同,饮屠苏酒要从小到大饮,皓哥儿是小娃娃,白师太也给了他一盏杯,却只是在一杯清水中点了几滴屠苏酒,皓哥儿不知情,饮得有模有样的,饮完小短腿一软,好似就要醉了,逗得白师太又训又笑的。
    开年第一顿饭自然是要阖家同乐,用过午饭,踏着暖洋洋的春光,邻里亲友便开始串门拜贺新年,丁旖绰和夜凌音在京城都深居简出,没什么友人亲戚,来串门的也就刚回城的崔家。
    午时过后,苏氏便带着崔子衡来串门拜年,那时皎然正和皓哥儿在院子里晒太阳,苏氏一进门,就先拉起皎然左看看右瞧瞧,“要不怎么说‘红裙妒杀石榴花’呢,姑娘家就是要穿得鲜艳些才好。”
    这可跟夜凌音丁旖绰想一块去了,皎然这身新衣,就是两位娘给置办的,石榴洒花毛边短棉袄,并间色石榴裙,整个人红澄澄的就跟剥开的红石榴一样饱满鲜嫩,咬一口都怕被她染色了。
    苏氏又和皎然说了几句,直奔正屋而去,留了崔子衡和石敬泽在院子里和他们一起晒太阳,吃零嘴说些有的没的。
    白师太他们不日便要南下,翻过年这几日,皎然每日起早去四季园理事儿,理完事儿便回到小甜水巷陪着三位长辈,夜凌音他们翻来覆去说的都是那几句话,尽管皎然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也还是笑嘻嘻地听一句答一句。
    皓哥儿听得也倒背如流了,见大人如此操心皎然,小大人一样道,“大娘放心,皓哥儿会看好然姐姐的。”
    白师太这回儿却是没有再打断皓哥儿,而是鼓励他道,“对对对,你要记着,以后每日都和你然姐姐重复说上几遍,知道吗?”
    皓哥儿自是响亮亮地领命应是。
    年前南边家书又来了两封,原本大家是捡好日子准备翻过初二便离京的,但石敬泽入学堂在即,丁旖绰嘴上说着不打紧,但到底想亲眼看着儿子走进学舍。
    到了初五这日,丁旖绰目送石敬泽步入学舍,见儿子转过身朝她招手示意,才依依不舍地掀开车帘踏入马车。
    皎然陪她们坐在外城门口,娘俩含着热泪相拥了许久,白师太一声令下,才把皎然、皓哥儿和彩絮儿都赶下了马车。
    马车辚辚缓缓而去,留下一道收不回来的车辙,直到远到望不见探出脑袋来的大人,皎然才和彩絮儿一人一边,牵着皓哥儿满腹心事走回四季园,正月河中浮冰仍未全褪,白师太她们要先走陆路再转水路,这一去,没个小半年怕是回不来的……这个时代的离别,带了更多酸涩的味道。
    四季园里一如既往的热闹,正月里更胜从前,自打皎然开始“转播”西游记的故事后,南静王隔三差五便要来一回,若非老太妃拦着,只怕日日都想到四季园来打地铺。
    这不,过年才几日没来,再见到皎然,南静王就跟娃娃见到糖一样。
    皓哥儿眼巴巴看着别人跟他抢姐姐,小嘴立时就撅了起来,皎然被这两人围着,脑袋是嘤嘤嗡嗡宛如有两只小蜜蜂环绕着脑袋转一样。
    皎然心中一合计,把两人拉到后院一坐,将皓哥儿的小手搭上南静王的大手,“你们握手言和好吗?”
    两人各哼哼几声不语。
    皎然先看向南静王,“王爷,今日我实在没空,不如就让皓哥儿跟你讲,那些故事他全都知道。”
    南静王眼底微微一动。
    皎然又看向皓哥儿,“皓哥儿,不如今日你就当个小先生,给王爷讲讲西游记的故事好不好?”
    皓哥儿比南静王还要幼稚一点,听到可以当说书先生,还能碾压一个王爷,当即就点头如捣蒜,在家里处处被人压,难得能压别人一头,立刻就起了范。
    南静王也是孩子心性,一想到跟着皓哥儿能听整日故事,登时就不再计较有的没的了,两人有商有量地搬着小凳子在台阶边坐下。
    皎然唤来飞月看护住两人,安顿完两位小的,这才提步去找李叔这个大的。
    既然有了童家庄的牌子,自然不能放着这块宝地不利用,皎然和李叔也是一拍即合,准备将四季春的大头挪到城外酝,如此一来,产量能上去,这一路的运输成本比起四季春的售价,也算小巫见大巫,对利润影响不大。
    “只不过如此一来,便要劳烦李叔两边跑了。”皎然有些不好意思道。
    李叔摆手道,“小当家别往心里去,老夫乐意着呢,我不爱跟人打交道,就想酝酒酝到七老八十。”
    皎然点头,略作思量道,“那不如买头驴给李叔当脚力,这样来回也不那么费力。”
    “不用不用。”李叔连连拒绝,“到时候我直接从乡里过去便可,也没多远,我走惯了。”
    李叔为人节俭且认死理,当是觉得驴用在他身上太浪费,皎然思索着走到前院,正想找彩絮儿商量买驴的事儿,远远就见何婉儿走进春风院。
    彩絮儿身子轻快,三两步就跑过院子走到皎然身边,八卦兮兮地道,“姑娘,你瞧婉儿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快生了呢!”
    皎然眺过院子看何婉儿绕着游廊一步一步往走来,何婉儿一如以前的小家碧玉,那脸远远看去,确实比没跟着薛能以前要油润不少,说她有身孕吧,裹着棉袄又瞧不出肚子有多鼓,说她很没有吧,看她走路叉腰一步一晃的样子,又让人以为她要临盆了。
    算算日子,何婉儿跟了薛能虽不过两个月,但要有身孕也并非不可能。
    终于等何婉儿走近,皎然忍不住就问,“婉儿,难道你有了?”
    何婉儿卷起手帕捂嘴一笑,那笑里带着三分娇羞四分炫耀两分骄傲还有一分高贵,皎然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笑容可以有这么多层次。
    “这个月小日子没来,请了大夫来号脉,说是有个把月了。”何婉儿顿了顿,又道,“本来没出三个月不好说的,但今日姐姐问了,婉儿也就不瞒着了。”
    皎然和彩絮儿对视一眼,敢情是赶着热乎劲来炫耀的。
    “那你可如愿了。”皎然恭喜道,“不过前三个月孕气不稳,外面路滑,行人走路背后又不长眼睛,还是在家里呆着把胎坐稳才好。”
    肚子里那块肉何婉儿看得比谁都宝贵,今日目的已达到,其实无需皎然怎么劝,她就掉头乖乖回去了。
    正月里人情往来最是频繁,名士高门间爱用名帖互相投贺,民间也有这种风气,酒店里甚至是不太相熟的士人也会互送名帖以广交游,皎然也收了不少梅花笺纸,上面写着投贴人的姓名和地址。
    皎然不爱主动去和人攀交,但也有不得不应酬的人,比如凌涵这日就带了不少小姐妹到四季园来,这里面就有定北侯秦双的独女秦芸。
    秦芸的年纪和凌涵相仿,两人打小是玩伴,秦双不在京城时,这两年秦芸跟着母亲到老家晋地长住,这次秦双回京,顺路也把一家都带进京城,小姐妹自然要好好相叙玩耍。
    凌涵眼尖一见到皎然过来,立时拉着秦芸往前,“然姐姐,这是阿芸,过年刚刚回京的。”
    皎然客客气气地和秦芸问好,秦芸虽然和凌涵一样年纪,但却比凌涵高了小半个头,凌涵帮两人比划着,懊恼道,“几年不见,阿芸都和然姐姐一般高啦,我们家怎么就生了我一个矮冬瓜呢,哥哥姐姐都比我高的。”
    不是人人都跟凌涵一样不带眼色瞧人的,秦芸眼中的高傲皎然虽不怎么在意,但听完凌涵这话,立时被这姑娘的可爱逗笑了。
    “阿芸,这就是我在信里跟你提到过的那位然姐姐。”凌涵说着又看向皎然,“然姐姐,你和阿芸的头发,都是我见过最光滑最黑亮的,所以我一定要带她来见你。”凌涵摸了摸自己的双丫髻,怎么就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呢。
    因着有凌涵的活跃,秦芸勉强地又和皎然寒暄了几句话,皎然忙让人上了酒点,又闲聊了几句,便找借口退出,只留她们一群高门小姐妹闲坐。
    皎然站在院子游廊下远远看着,如今秦双秦将军炙手可热,秦芸又是掌上明珠,高傲些也是难免的,一如当年她的姐姐皎兰,那才真是鼻孔朝天。
    几年不在京城生活,这次突然回京,皎然算着秦芸的年纪,秦家把她接回盛京,未尝没有要为她说亲的可能,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嘛,趁着年头走亲戚拜亲友,顺便试探说亲是再合适不过的借口。
    皎然确实没猜错,她不喜应酬远远站着,彩絮儿在酒客里如鱼得水地应酬,一趟下来就听了一耳朵高门八卦轶事。
    “那位秦姑娘,好像怪喜欢凌公子的。”彩絮儿在皎然耳边低声道,“一直在问凌姑娘凌公子说亲的事儿。”
    皎然好笑地看向彩絮儿,“然后呢?”
    “然后凌姑娘说她也不知道。”彩絮儿笑了,而后又板起脸道,“不过凌姑娘也没说死,她说元旦日公主见过秦姑娘后,对她的印象很好,听说还赏了她不少好东西。”
    高门和将女,皎然踩了踩地上的砖缝,“确实挺配的。”
    第115章 第一一五回
    虽说嘴上和彩絮儿有说有笑,但皎然心里莫名闪过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来,她想回花园发呆,脚刚踏出一步便又收回,越没事做越会东想西想,还不如找点事做。
    皎然收回脚,转身往大门处去,上元节将至,盛京城大街小巷已经张灯结彩,四季园门前和果子巷那边来客酒馆门前,也都开始吊起灯笼。
    其实皎然焉能不知心中被什么堵住了?只是不愿捅破眼前迷迷蒙蒙那层纱罢了,蒙着一层可有可无,暧昧不清的迷雾,往后才可进又可退。
    所谓眼不见为净,忙则不思,皎然遂举步到门前视察工作,彩絮儿也跟着,不过迈出春风院前,皎然还是没忍住打发她回去,“你回去好生看着,凌涵这姑娘怪伶俐惹人爱,别怠慢了。”
    皎然哪是会因为一个人伶俐可爱就特别对待之人啊,彩絮儿心中明了,她家姑娘这是还想知道些什么,不好意思说吧。
    四季园门前沿街支起来整片竹架,园中小厮正一个个往上吊挂,皎然爱赏灯,上元节自然格外上心,样式新颖的、传统的都不落下,整一面墙挂下来,那是分外壮观。
    四季园对面是一家金银铺,皎然早和掌柜商量过,在两店门前拉起绳索,五彩缤纷的灯笼像结成的果实一样吊在半空,如此夜里驻足观赏,说不定还能缔造几个“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故事呢!
    皎然退到路中间想象夜里点灯的整体效果,一边和一旁办事儿的下人道,“京城里上元节的灯要从正月十日燃到十八,还差两日,但我们挂好了,今夜便燃起来吧,也好引些客人。”
    下人自是一句句应着,皎然又往后退了两步,指点哪边高了哪边低了,哪边又该如何排列,一分心,转头就和一位行人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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